《此情脉脉(第一卷)》————十里长亭(穿越 美攻 美强帝王受 男男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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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脉脉(第一卷)》————十里长亭(穿越 美攻 美强帝王受 男男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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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男生子不喜勿入』

厚重的烟罗软帐低低地垂着,只露出一角缝隙。那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而是辗转翻滚,扯得一床锦被满是皱褶,却硬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莫忧忙跑到床前扶过他的身子,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双剑眉紧紧地蹙着,面色苍白得很,一只手支在腰上,一只手不停在大腹上来回揉抚。

  风萧然觉得自己的腰就快要断了,阵痛一波一波袭来,每次开始的时候肚腹就一阵发紧剧痛,腰部也跟着酸痛到骨子里。即使以男子之身受孕生子,但他也很想保留最后一份尊严,实在不愿向妇人一般痛苦哀号出声,也不愿让莫忧见到自己这样软弱的样子。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

  第一卷

  第1章楔子

  大夜国帝王寝宫飞龙殿内。

  夜色深沉,龙床前高悬的夜明珠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黄帐低垂,帷幔重重,大内总管林栋躬身侍立床边一阵阵冒着冷汗。帐内隐约能看到一个侧身朝里睡着的人影,寝宫内一片静寂,偶尔能听到帐内发出一阵阵极压抑的低吟。

  “他还是不肯回来?”

  “是。皇贵妃说皇上早已不需要他,他闲云野鹤惯了,还是逍遥自在的好。”林栋知道皇上的脾气,也不敢刻意隐瞒,干脆实话实说,等着他的发落。

  帐内的人却不发一语,双手紧紧攥着腹部高耸的锦被,修长的手指指尖阵阵发白。腹内钻心的疼痛令他辗转难眠,可却不比那人不肯回来的消息更令他痛苦难耐。

  忧儿,你就这样恨朕吗?

  2009年的A市。

  莫悠再一次确定自己最近是命犯什么灾星了,刚下班就崴伤了脚不说,偏偏挤公车的时候又忘了这回事,结果猛得一窜,伤上加伤……

  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的他独自留在A市打拼,租房吃饭,样样都要钱,他又没有家人,所以一直很拼命。看来晚上的兼职是不能去了,他皱着眉头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琢磨着,胃里的一阵泛酸,中午为了赶头儿扔过来的文案午饭就没好好吃,现在都快晚上八点了,当然是饿得头昏眼花。

  拖着个跛脚一瘸一拐地走向对面的便利店,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路边冲了过来,似乎是要去捡路中间的什么东西。此时街角突然拐过一辆疾驰的跑车,主人似乎蒙着眼睛开车一般横冲直撞,已经撞烂了街边好几个小吃摊子,直冲莫小悠和小男孩的方向冲来。

  “小心啊!”莫悠大喊了一声,那男孩却好似聋子般没有反应,只是专心地蹲在地上,也没发现身边的人群在急速地转移。莫悠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冲过去猛得一把把他推得老远,眼见跑车就要冲到面前了,正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跑开的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跛脚站不起来了……

  嘎……

  汽车急刹车的声音,肉体被猛得撞击落地的声音,人群喧闹的声音。

  医院……手术室……刺眼的白灯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怎么联系你的亲人?”

  莫悠茫然地看着眼前恍恍惚惚无限重影的医生,想回答他,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

  好闷,别压着我的胸口!好闷,我喘不上气了!

  莫悠拼命挣扎,却无法动弹。

  “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他们救不活你了,让我来带你走吧,让你再活一次。”

  天花板上有声音?

  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在马路上救的那个孩子,正悬空坐在天花板上,手里抱着一只雪白的泰迪熊玩具。

  不是吧,我要死了?

  “神仙?妖怪?谢谢……”莫悠在心里默念,却说不出话来。

  “不,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我是灵童,有感知神圣和传送魂魄的力量。你的肉身已经坏了,我刚刚偷偷去了神界的档案室,查到今天真好是异世之门打开的日子,冥界的使者都去聚会喝酒了,不会这么快来接你去地狱,正好可以趁机帮你偷渡?”

  “偷渡?去哪里?”莫悠发现这孩子能听见他心里想的话,不由好奇。

  “去时空隧道,寻找刚刚咽气的躯体,让你重生。”

  “啊,那不就是穿越?哈哈,我居然有机会穿越,好啊好!反正我没父母没亲戚没朋友,早就觉得日子过得没意思极了。哎,小灵童,要给我找个像样点的躯体哦,要帅得没边,要家里有钱吃好喝好,要……”

  不等他说完,小灵童大叫一声:”不好,冥界使者往这里来了!”

  说着便双手合十念起了咒语,莫悠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慢慢模糊,耳边一片轰鸣。

  第2章文王府内

  大夜国,华宇二十四年,盛夏。

  金顶朱墙、楼宇深深的文王府内,一间小院自成一系,不与其他院落相接,却是绿树葱茏,古藤绕墙,一片清香萦绕,朴素中不失风雅。

  屋内点着淡淡的熏香,一位绝色美人正斜靠在织锦盘纹的湘妃榻上懒懒地翻阅着书卷。乌黑的长发随意垂肩披散,在额前细细挑起一缕别于脑后,一根古玉簪子不经心地饰于其间。肤白胜雪,眼如点漆,黛眉含情好似远山,香唇细软如同红樱。一时唇边扯出一抹不经意的微笑,足以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因为贪凉的缘故,他只穿了一身极薄的丝麻长衫,随意地系着带子,一枚淡紫色美玉蝴蝶坠子随意地挂在腰间。越是家常打扮,越是衬托得他蜂腰窄臀,玉立长身。前襟微微露出凝白的肌肤,令人眼看了都忍不住上去摸一把。

  “公子,文王回来了,想请公子到书房一叙。”一个清秀的小童走了进来,脆生生地通报了一声。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莫忧一个翻身起来,嘴角扬起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那小童瞬间就看得呆了。

  “公子,你真好看,怪道文王半年了都不肯放你离开。”

  “胡说什么,快去吧,我也要换身衣裳。”莫忧好气有好笑地用手中的书卷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哪里是胡说呢,整个帝都谁不知道文王府上的娇客莫忧公子是咱们大夜国的第一美男,而且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多少人为求见一面费煞心机呢!公子您快跟小的去吧,这样就很美啦,再换身衣裳可要把咱们王爷美翻天咯。”

  那个名唤叶儿的小童满脸崇拜地看着莫忧,莫忧无可奈何地笑笑,在他的半推半拉中踏出了房门。

  没错,莫忧就是穿越后的莫悠,这是他为自己取的古代名字。

  记得刚到这里的时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虚弱地躺在一间华美无比、古色古香的卧室里。看来那灵童真是没话说,果然给自己找了个好人家。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莫小悠笑不出来了。

  刚想坐起来好好看看自己的”新家”,却被胸口的撕裂般的剧痛引得直抽冷气。啊……好疼!伸手一摸胸部,好像是受伤了,缠着厚厚的纱布,甚至还渗透着点点鲜红的血印。

  自己上辈子怎么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可摸着这具身体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美。通身的皮肤那个白那个滑啊,自己都忍不住摸了又摸,身材那个好啊……绝对不比以前看的那些BL漫画里头的差,再摸摸这张脸,可惜自己看不到,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

  后来莫悠才知道,自己这张脸,何止是不差,简直是个让人见了便神魂颠倒魂牵梦萦的祸害。

  在几个清俊小厮的伺候下他也终于弄清了形势,原来自己现在是在大夜国,晕,一个虚拟的朝代,自己学的那些历史常识怕是用不上了,想显摆一把都不成。这里是文王府,文王狩猎时误伤了他,一箭穿胸,便带了他回来疗伤,为表歉意,自然是把他当成上宾款待。

  哼,歉意?用膝盖想都能知道他的别有用心。

  大夜国是个男风盛行的国度,在贵族眼里男男之事更加高贵洁净,因此纳男妃取男妾的王公贵族比比皆是,就连府里服侍的人,最高等级的也必然是容貌清秀的男侍。这文王殷勤款待他,自然是对他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说来这个地方也奇,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性别,叫做离人,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雌雄同体。离人的外貌特征基本上与男子无异,只是会比男人生的更俊秀柔美一些,体内却有女性的生育系统,可以生儿育女。他们可以随着自己的喜好娶妻或者嫁人,灵活性非常大。

  据说离人在大约过只占了很少的比例,地位比男人女人都要高贵,再加上贵族通婚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因此国内的离人多数身份显赫。

  文王是当今皇上的大儿子,也就是大皇子。身份尊贵,而且战功显赫,因此格外受到皇上的器重。他的府第自然也格外的华丽壮观。一开始他以为莫忧是个离人,甚至有了纳他为偏妃的念头,但直到十几个太医为他检查之后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他是男的,这才死了心。但男人做妃子说出去不大好听,却能做男宠……因此一直不肯放莫忧离去,这王府的上宾,一做就是半年。

  好在文王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并不是一味巧取豪夺不懂风情的人,一心想要虏获芳心,因此从未对他用强。只是变着花样讨他欢心,想要令他软化,主动投怀送抱。

  莫忧见他这样,反倒安了心。反正自己离开王府也没地方去,这文王既然客气,便留下好了。每日里不过是闲时陪他谈谈心,下下棋,也没什么,他读书的时候可是得过围棋大赛冠军的,怕什么。再说了,他前世对同性恋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了,虽然他本身不是,但读书的时候与几个狐朋狗友整日到处瞎混,也泡过同性恋酒吧,甚至还与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有过短暂的美少年之恋。

  如今天天对着一个赏心悦目温文尔雅的男人,他又这样小心翼翼的捧着他,哄着他,倒也不算难为他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文王的故意安排,他的书房就紧邻莫忧住的无忧居,出门不过几步便到了

  书房里灯火闪烁,窗户上照应出两个对坐的人影。

  “有客人?”莫忧有些讶异。因为他艳名在外,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借着各种理由托关系找门路来王府想要见他一面,因此他曾经与文王约法三章,绝对不应酬客人,文王出于私心,也很爽快的应了,可今日?究竟是什么人呢?

  “公子放心,不是外人,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晋王。”叶儿看出了他的迟疑,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说道。

  当今圣上不是个风流的人,只有一后一妃。这文王与晋王是亲兄弟,为贞妃所出,二皇子是嫡出,也就是当今太子。

  晋王今年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却早已名动天下,据说他文采风流,堪比子键,且谈得一手好琴,八岁时独自在御花园中抚琴,曾引得几只珍禽翩翩起舞,随琴音而动。而且在莫忧出现之前,这大夜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听到是这个闻名已久的晋王,莫忧的心里早已经开始口水横流了。美人啊美人……我来了!叶儿看着自家公子眼神闪闪烁烁脸色忽明忽暗的样子,心里暗叫不好,公子时常犯怪,今日可别得罪了晋王才好。虽然自己是文王府的家生奴才,可王爷已经将他赠给了公子做贴身男侍,自己也少不得为他多担上几分小心。

  第3章春风一度

  “王爷,莫忧公子到了。”叶子半揭开门帘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通报了一声。

  “快请。”文王急切的声音传来,莫忧已经不紧不慢地扇着他的美人扇翩翩而入。

  “莫忧见过文王殿下。见过……”他一双贼眼早已目不转睛地盯上了文王对面的那位美人,却故作不知地迟疑了下来。

  “在下风萧然,是殿下的三弟。”那人果然中计,起身翩然一礼,绝世风华灿然夺目,瞬间使莫忧的小心肝漏跳了好几拍!苍天哪,好歹他前世生活在灯红酒绿的国际化大都市,干的又是时尚杂志的撰稿工作,什么世面没见过?可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那眼睛,秋水一般波光盈盈,那樱花瓣一般粉嫩柔光的红唇,OMG,纵然他也是个男人,但还是有一种忍不住冲上去按住狂吮几口的冲动。

  一身做工极为考究的薄缎刺绣华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一点也不显得俗气,艳红的色彩衬出他雪一般莹润的肌肤,更显得超凡出尘。与他的美艳绝伦相比,平日里还算得上面如冠玉的文王,竟成了个普通的山野村夫,入不得眼了。

  “久闻晋王大名,草民莫忧,见过殿下。”莫忧摸了摸心动过速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地想晋王行了一礼。初次见面,可不能叫美人小看了去。

  彼此见过以后文王便指着晋王身边的位子叫莫忧坐了,正合他的心意,就近与美人耳鬓厮磨,岂不快哉?看着桌上摆着各式精美小菜,两人脸上皆有些粉润微醺,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

  “莫贤弟,三弟难得来府中一叙,今日愚兄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贤弟成全。”文王半睁着眼睛斜靠在软椅上,显然已经有些不胜酒力。

  “殿下请讲。”

  “贤弟的歌艺早就闻名天下,偏我这三弟也是爱好音律之人,二位既然有缘相见,不如切磋一番如何?”文王懒洋洋滴说着,已有一名眉眼妩媚的男侍端着一架古琴款款而来,摆在晋王面前。

  “这个……草民所唱的都是一些家乡民谣,粗陋简单,哪里能与晋王殿下相合,实在惶恐。”莫忧嘴上谦虚,心里想的确是另外一套。想你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古人,我从21世纪带来的歌你怎么可能会弹呢?别到时候出丑尴尬,反而迁怒到我的身上。

  谁知这文王并不放过他,竟借着酒意连声催促:”不妨不妨,三弟自会根据你的音调配合。莫非贤弟看不起晋王的能耐?”

  莫忧听他这么一说,当然是无言以对了,转头看了看与自己并做的王爷美人,他的脸上并看不出情绪,也不知允是不允。稍稍沉吟了一阵,他才将双手缓缓抚上琴弦,冲着莫忧眉梢轻扬淡淡一笑:”莫兄请吧,小王尽力而为。”

  他倒是只顾点火,根本不知道这一笑在莫忧心中造成了怎样剧烈的化学反应,用句斯文点的话说,那叫心荡神驰;说的粗鄙些,简直就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莫忧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只觉得身上一阵发热,妈的,这古代男人的身体还真是好色,不过见个美人冲他笑笑,竟然起了生理反应。他随手抓过案上浸在冰桶中的一杯水一饮而下,原本是想消消火的,没想到一股热辣之意直冲喉头,上达脑门。靠!竟然是杯白酒。

  莫忧立刻觉得胸口发闷整个人热乎乎地,看着眼前的美人,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随口哼了起来。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随着莫忧带着醉意的吟唱,风萧然原本冷漠平淡的凤目中渐渐有了温度,如黑漆般的眸子渐渐闪起了波光,好一个多情才子。

  缘字诀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这般刻骨铭心的深情,若身陷其中,会是怎样一翻滋味?凝望着莫忧的双眼渐渐迷离起来,大哥这是什么酒,后劲可真够足的,才几杯下肚,竟如此撩人。

  悠扬销|魂的琴音自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流淌,竟与莫忧的歌声相互呼应,互成和声,别有一番荡气回肠的韵味。文王干脆闭着眼以筷子击打着杯碟,随着音律摇头晃脑,好不逍遥快活。

  莫忧心里也产生了极大的讶异,没想到这美人王爷如此了得,竟把周杰伦的歌给无师自通了……一曲终了,二人四目相对,两相凝望,目光中竟有了些如胶似漆的味道,怎么样也分不开了。

  此时的文王风之行已经醉倒在案边,发出阵阵薄薄的鼾声。

  风萧然和莫忧俱不知道他们所喝的一壶清酒中早已加入了催情的药粉,只是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有些不安起来。

  风萧然毕竟是个王爷,从小养尊处优哪里经过这样的事,一时有些受不住了,只是躺靠在身后的软榻上闭上眼轻轻地喘息着,双手不自觉地扯开了胸前的衣襟,缓缓在自己白润如玉线条优美的胸膛游走,想缓解胸中那股急躁莫名的不适。

  美人粉面含春,婉转低吟,衣衫半褪,胸前淡粉色的蓓蕾若隐若现……

  这一切看在同样燥热难安的莫忧眼里是一副怎样令人气血上涌鼻血直喷的画面,他只觉得下腹一股热流,手脚再也不受大脑控制了,轻轻地触上了风萧然半裸的胸膛。

  风萧然只觉得一阵凉意袭上了自己滚烫的胸膛,轻柔地抚摸着,好舒服呵……他不由分说地紧紧捉住莫忧不安分手,另一手一把搂住他的腰,两人立刻紧紧地贴到了一起。

  面对已经醉得七荤八素的美人王爷,莫忧就算定力再好也不成了,何况他也喝下了一小杯掺了药粉的酒,心里的小色魔迅速地窜了出来。他的手忍不住捏住他胸前那小巧圆润的玉珠轻轻逗弄,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怀中鲜嫩如莲花瓣的香唇,原本只是浅尝芬芳,可怀中的人儿却不依,调皮的灵舌羞涩地探入他的唇中,怯怯地舔舐轻缠,唇舌间溢出缕缕受用无比的呻吟,包含在莫忧掌中的玉珠也早已肿胀难安,悄然挺立,瞬间击溃了莫忧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

  他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风之行,看着怀中急欲求欢的人儿,一把将他拦腰抱起,朝无忧居狂奔而去。

  “好难受,好热……”风萧然倒在莫忧的怀中喃喃低语,莫忧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上床,也难以抑制地再度吻上了他的香唇。美人的唇真的好甜……好软,忍不住多吸几口。

  身下的人儿难耐地扭动着身躯,莫忧感到有一硬物正抵着自己肿胀疼痛的下身,看来他也忍不住了。

  前世的他并非善男信女,性|事方面自然不曾委屈过自己,当然他不想在下面,也知道应该怎么做,可看着王爷细皮嫩肉的,不知会不会伤了他。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怀中的人儿却不知死活地开始拉扯自己和莫忧的衣带,很快两人便浑身滚烫滴赤|裸相见起来

  “好热……抱我,求你……”风萧然在莫忧温柔的抚弄下全身都快燃烧了起来,早已挺立多时的分身在他的大手不断婆娑下得到了阵阵抚慰,好舒服,莫忧,莫忧……

  强忍了多时的莫忧实在不行了,伸手向他粉嫩的后穴探去,那里已经柔软了起来,濡湿一片。

  萧然,你实在太诱人,太美了。别怕,我会好好爱你,不让你受疼。别怕,我会一辈子好好爱你……

  一直趴睡的风之行见二人离去,忽然清醒地坐了起来,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三弟啊三弟,莫怪大哥害你,为了让你受孕,大哥可是花了大本钱,舍下了心头的第一人哪。

  原来大夜国王族中不乏离人,也能继承祖传爵位,但如果受孕生子,那孩子必然跟着爹姓,成了外姓人,那这产子的离人也就如同女儿一般,失去了家族的继承权。当今太子缠绵病榻多日,晋王是个离人,如果他生了孩子,那王位就是文王的囊中之物了。

  第4章神交已久

  “公子,公子?起身了,日上三竿了哦……”

  是谁?吵死了,刚睡着就被吵醒。嗯?好亮啊,已经天亮了?莫忧用手掌遮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窗,果然一片大亮,叶儿正在外边大力地拍门。

  昨晚好累……唔,美人王爷!莫忧一下子想起了昨夜的荒唐。不可能吧,准是一夜春梦,可仔细一看自己身上的吻痕斑斑,还有床上的一片狼藉,明显是疯狂后的证据哪!

  那美人王爷人呢?该不会去搬救兵来杀我灭口了吧……他被自己吓得猛得弹起了身,脑袋在雕花古床的顶上狠狠撞了一记,咚!

  “公子你没事吧?叶儿进来了哦。”叶儿听见响声忙忙地冲了进来,却见莫忧独自捂着头坐在床边。

  “公子好睡,王爷一个时辰之前就出发了,让小的把这个交给你。”叶儿别有用意地觑着莫忧直笑,伸手将一块流光溢彩的九龙彩玉吊坠塞到了他手里。

  咦,好漂亮的小玩意,莫非是晋王给他的打赏?好阔气呀……靠!把他当什么人了,莫非当他是文王府里的小倌?莫忧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玉坠满脸黑线,一时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

  出发?

  “叶儿,王爷出发去哪儿?”

  “公子不知道么?北边的黑狼部族作乱时常侵扰我国边境,昨天陛下封了晋王为大元帅,打蛮子去啦!昨夜文王请晋王来府中相叙,就是给他践行呀。”

  “什么?他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怎么能去打仗?皇帝是不是被猪亲过啊……”莫忧被叶儿的回答吓了一跳,当即对大夜国皇帝的智商产生了怀疑,那然这后半句是怎么没不敢说出口的。

  谁知叶儿反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原来这晋王不但美冠天下,以擅长诗词音律闻名各国,更是个骁勇善战的军事奇才,十六岁那年就曾独自率军镇压当时的南王叛乱,以两万精兵抵抗对方的十六万雄师,亲自捉拿了敌军的主帅,也就是他的亲叔叔南王,保住了大夜国的根基。

  因此坊间议论起他来,都喜欢用“惊鸿将军”,一来称赞他的美貌翩若惊鸿如天人下凡,而是称赞他用兵如神,如天兵下降。

  “那……那这晋王的武艺如何?”叶儿越是把晋王吹捧得神乎其神,莫忧的冷汗就越来越多,你想啊,他把这么一个全民偶像给上了,那全天下做着粉红色美梦的怀春少女少男少离能依嘛!

  叶儿柳眉一皱不耐烦地说道:“公子你好讨厌,哪能要人样样都会啊,晋王武艺平平,会在军帐中运筹帷幄不就得了。”

  哦哟,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维护他的偶像来那个凶哦……莫忧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由着他给自己洗漱收拾妥当,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去花厅吃早饭了。

  平时文王要上朝,因此不与莫忧一共用早饭,谁知今日竟在家,莫忧一脚踏入门槛,便看见文王正悠然自得地喝着翡翠鸡丝粥,他的贴身男侍容儿正细心地为他按摩着太阳穴,看来昨夜真是宿醉,到现在仍没歇过来。

  “文王殿下早。”莫忧有些尴尬地与文王打了个招呼,想想自己在人家府上蹭吃蹭喝了半年一直做出副贞洁烈男的样子把人家拒之千里,昨晚也不过就见晋王美了点,居然就把人家吃干抹净了,要是文王当真计较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开脱。

  文王倒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平常样子,见莫忧进来便热情地招呼他过去坐,还细心的吩咐容儿添双碗筷,早有下面服侍的小丫鬟送了进来。

  接下来的对话却颇有点让人发囧。

  “莫兄,尝尝这鸡丝粥,是用下头农庄上新送来的野鸡做的,最是补气,你昨日辛苦,要好好补补。“

  “……”

  “莫兄,尝尝这羔羊蒸牛乳,养颜滋润,男人吃着很好哦,你需要的。”

  “……”

  “莫兄……”

  “咳咳,自己来自己来,殿下不用客气。殿下日日上朝辛苦,也该多用一些。”莫忧只觉得脸热得快冒火了,忙出口阻止了文王的特种关心,只怕再说下去他该介绍自己吃虎鞭龙胆了。

  文王却不肯放过他,见他想转移话题,干脆单刀直入了。

  “昨夜的事还望莫兄不要介意,萧然仰慕莫兄已久,昨日央了小王引荐,小王也实在推脱不去。他若当真做了什么辱没莫兄的事,还请莫兄海涵,看在小王的面子上,千万担待担待。”

  仰慕已久?莫忧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四个字吸引过去了。美人竟然仰慕自己,可仰慕他什么呢?总不见得仰慕他寄居文王府中仰人鼻息混吃等死吧?

  第5章晋王归来

  文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一边张口含了容儿喂过来的食物,一边神秘兮兮地说道:“说来小王还是你们的媒人,你箭伤未愈那段日子不是总说闷着不能出门无聊得紧么,那段日子你做什么来着,还记得不?”

  “呃,没做什么啊,就是吃饭睡觉,偶尔练练字。”莫忧继续一片茫然。

  “可莫兄练的不是普通的字,你写的全是旷世好句啊,什么……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什么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哦,还有还有!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字字珠玑哪。小王见你写的风雅,便叫人描在了扇面上,谁知我那傻子弟弟看见了,硬要拉着我问是谁写的,从此你每写出一篇都要我誊抄一份给他。”

  不是吧!莫忧没想到自己随意默写的诗词居然起了这样的功效,不但为自己博得了大夜国一大才子的美名,还赢得了文韬武略的美人晋王的垂青?老天哪,你对我可好了,看来得回去好好再想几首,趁还记得都写下来备用。没准哪天还能替自己骗几个美女回来。晋王虽美,到底是个男人,男人跟男人,能有什么结果?

  也不知这大夜国在历史上究竟存不存在,如果存在的话可千万别在北宋前面哪,要不苏轼岂不是要背上个抄袭的罪名?汗哒哒啊汗哒哒……

  文王见莫忧表情奇特眼神迷离,哪里知道他此时千头万绪天马行空的心思,只当他沉浸在晋王对他倾心的好消息里,不由满意地一笑。如此甚好,等晋王回朝他便多多安排他们相处,反正他刚才所说全是真的,只要莫忧对晋王示好,绝对是手到擒来。

  两人都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年岁,本王就不相信他们能熬得住,早晚折腾个孩子出来,那就大功告成了。文王越想越得意,没注意到身边的容儿正给他盛着一碗热汤,却一伸手过去揽着他的腰肢想要一亲芳泽,结果手背被烫了一下,疼得嗷嗷直叫。

  日子还是这样百无聊赖地过着,一天,两天,十天,半月。

  随着晋王的杳无音信,那销|魂地春风一度也开始在莫忧的脑海里渐渐淡去。若不是那块在他看来打赏意味十足的玉坠,莫忧几乎真的要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YY了。这样奇奇怪怪的状态,一直延续到晋王得胜归朝。

  四个月后。

  晋王率军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大夜国君风炎烈龙颜大悦,决定在宫中大宴宾客为这位得力的三皇子庆功,并下令犒赏三军,该升的升,该赏的赏,总之绝对是大手笔,搞的军中无人不欢心雀跃,一时之间风萧然“神仙少帅”的美名以大火燎原只速传了开去。

  皇后向佛多年不理俗世,太子又体弱多病,夜宴一事自然落在了贞妃与文王的身上。文王接连数日忙得脚不沾地,却在大军回朝那日没能见上他的三弟,据说晋王在战场上受了伤,一路归来就一直在马车中休息,极少露面,具体伤情谁也说不清。

  据京城约三十里外的一处驿站内,一队军士正在院中来回巡逻。

  上房的房门紧闭,里面恍惚能看见人影。

  风萧然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一头黑瀑般的长发披散着,垂落在月白色的枕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远山般青黛的眉毛紧紧地蹙着,平日里殷红润泽的嘴唇也有些干涩的发青。

  “王爷,您的情况实在不宜赶路,不如派人启奏皇上……”

  一位年轻的医师正坐在窗前为他诊脉,并想竭力劝服他多休息几天再启程,可话没说完,已经被他沉声截住。

  “明源,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大军已经如期回朝,只有我们这一支三十几人秘密地拖了下来,此时若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必定给我扣上一个居功自傲的帽子。父皇年事已高,近来颇爱猜忌,我不想给敌人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可你的身体……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哪!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就是文王的一个计谋。依我说你就狠狠心,只需一副药下去,包你神清气爽地去赴庆功宴!”柳明源见他完全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由气不打一出来,都是因为那个妖孽一样的男子,生得比女人还美,可见就是个祸害。

  第6章阔别重逢

  庆功夜宴被安排在腊月初八的晚上,文王邀请莫忧同往。莫忧原本是挺讨厌这种宴会的,毕竟都是王孙贵族,别说觐见皇帝和各宫娘娘得磕头无数,就是跟你同一桌吃饭的,指不定也是哪个王爷家眷,将军亲戚,谁都怠慢不得,都得应酬。

  他虽说是文王的客人,可就他这副祸水脸,说他不是文王的男宠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何况是别人?虽说莫忧是个新时代的新青年,可当那么多奇异的目光或迷恋或好奇或鄙夷地聚焦到他脸上的时候,确实也不是那么的好过。

  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想也没想就欣然答应了,答应得那个痛快,连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公子是不是想念晋王殿下?”叶儿一边为莫忧准备晚上要穿的礼服,一边咧着嘴偷笑。

  “开什么玩笑?YYQ哎,我早忘记得一干二净了,想你个大头!”莫忧一记响栗敲在叶儿头上,痛得他哇哇大叫。

  “公子,什么叫……歪抠?”

  “……是YYQ,哎呀,就是,就是萍水相逢的意思啦,我家乡话。”莫忧也懒得跟他解释,随便胡扯了几句就催着他赶紧去烫那件不知道有多少层重的要死的晚礼服,古人可真是讲究,这身礼服少说也有个三五斤,穿在身上那个沉啊!

  想着都挺好笑,他潇洒地轻摇纸扇,扇子下面的七彩玉坠放出好听的叮咚声,似乎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某些人,某些事,正被他刻意地藏在了心底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

  “莫大哥,师兄说晚上饮宴你也同去,那我们坐一处可好?”一阵甜软酥糯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未见来人,莫忧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如此销|魂的声音,自然是文王风之行的师妹,当今圣上的义女,阮馨婷。

  他慌忙对着叶儿做了了个砍头的动作,便脚底抹油地从后门窜了出去,悄悄躲在门缝里看见阮大小姐一张柔白秀丽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位小姐真是家世好、模样好、脾气好的三好学生,可惜就是跟她不来电,也没办法,还是不招惹人家的好。

  想起来电,莫忧不由又想起了那双狭长而迷离的丹凤眼,那张柔软到令人一碰就永远不想放开的樱花唇。风萧然……听说他受了伤,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眼看自己又要胡思乱想了,莫忧猛得摇了摇脑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清醒点吧莫忧,你在人家眼里就跟那种会点诗词懂点琴艺的秦淮八艳、青楼女子差不多,跟你爽了一夜,送你个破玉坠子,跟给钱有什么区别?人家是皇帝的儿子,能把你这么个男宠式的人物当人嘛?别整天脑子里乱糟糟的……

  “什么人?”里面的阮馨婷听见了动静,莫忧吓得忙一提起跃上了房顶。说来这具古代的身体真是极品,长得美就不用说了,居然还有一身好武艺,飞檐走壁那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皇家夜宴的规模空前盛大还是令二十一世纪来的莫忧大开了眼界,什么金杯银盏水晶盘子象牙筷,各种好东西应有尽有。从出门开始阮大小姐便娇滴滴地缠在他身边,甚至同乘一辆马车,到了宫里,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见了她那张红得都能滴下蜜来的苹果脸,自然也知道要将他们安排坐在一处。

  莫忧看看实在跑不掉,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由着身边的美人儿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他的眼神却只是不自主地朝高台上文王对面的位子上张望。

  论理说晋王是今天的主角,可他的位子却一直是空的,迟迟不曾现身。直到场外的鼓声再三想起,皇上与皇后的御辇正缓缓朝这里行进,他才行色匆匆地从暗处闪了上台,似乎是为了刻意避开开席前与各位王公大臣的寒暄。

  太子与文王倒是早早的入了座,太子看起来就是全身软软的连走路都要人架着的痨病鬼,一张脸也深深地埋在竖起的衣领里,说是畏寒,所以莫忧并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子。文王仍然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一会和太子说几句,一会又朝着晋王笑几声。

  第7章宫廷夜宴

  台上灯火通明,台下却相对灰暗,因此莫忧才敢大胆地打量起风萧然来。今日的他披着一件厚重的玄色狐裘大衣,一头长发规矩地以一只淡紫色的玉冠束起,一脸肃容,两片薄唇始终紧紧地抿着,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仪。

  脸色似乎真的不好,很白,只是不是上次见面时那种莹润剔透微微泛着粉红的白,而是暗淡无力甚至有些铁青的白。他身边那个儒雅秀逸的年轻男子是谁?似乎与他交情甚笃,一直与他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态度极其亲密,风萧然在倾听他的说话时甚至还会偶尔露出微笑。

  怎么?他皱了一下眉,身体弓了起来靠在案上,身边那男子立刻体贴地扶住了他,还轻轻地为他拍着背。莫非是他的伤势还没好,突然发作了?那男的究竟是谁?莫忧看着他拂过风萧然后背的“咸猪手”,真恨不得冲上去把它甩下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风萧然虽然身处高位,却也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寻找他的身影,只是当他极力克制着思念的炽热目光遇到了正勉强自己维持着一脸优雅笑容的莫忧和几乎像八爪鱼一样贴在他身上的阮馨婷时,瞬间冷却到了冰点。

  下腹那阵熟悉的火辣辣的疼痛再次传来,他的手忍不住在长袍内抚上了有些微凸的小腹轻轻揉抚着,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或许明源说的对,不过是一副药的事情,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想着想着,他不由呆呆地看了看身边的柳明源,而这短暂的注视到了台下的醋坛子眼里,居然成了含情脉脉的凝望。

  老皇帝的致辞比读书时校领导开会讲得还要长,还要无聊,听的莫忧直打瞌睡,这老家伙,怎么就知道闭着眼睛絮叨个没完,也不看看他小儿子的脸都灰成什么样了,还有他身边那个绿头大苍蝇(柳明源穿着一件浅绿色长衫),老那么磨磨唧唧蹭在他面前干吗,跟病人抢氧气啊,忒不厚道。

  偏偏这时候还有一个没长眼的山羊胡子老头举起杯子来向皇帝敬贺,夸赞他虎父无犬子,三皇子如此英明神武完全是老皇帝生出来的……老皇帝被捧得云里雾里,立马叫晋王给那老家伙敬酒,原来他就是权倾朝野的杨国舅,皇后的亲哥哥,太子的亲娘舅。

  晋王似乎有些为难,但碍于皇帝老爹的面子,还是恭敬地起身满满地斟上了一杯酒。大夜国喝酒用的杯子跟历史书上那种酒樽差不多,且容量超大,一杯起码有四两,莫忧暗暗佩服这些古人的酒量。

  谁知杨国舅见他一声不响地喝下满满一盅酒却并不满意,借着微微的酒意朝着皇帝说道:“老臣早就听闻晋王的剑舞是天下一绝,精妙绝伦,今日难得有机会欢聚一堂,又是个恭贺大捷的好日子,何不请殿下为大家起舞助兴,一同祝祷我大夜国康泰永昌?”

  或许是因为国舅爷的威风,或许是因为真想见识一下晋王的舞姿,总之四座瞬间一片应和之声。

  风萧然知道这老家伙是故意跟自己为难,但帝后在上都十分欢喜,又不好败了他们的雅兴。只是此时腹部越来越强烈的痛感阵阵传来,他实在不敢妄动。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一声清越无尘的声音如溪水浸润般沁上了每个人的心脾。

  “晋王远道归来风尘仆仆,草民斗胆请求皇上,就由小民代晋王起舞可好?”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人群中一抹绛紫色的身影长身玉立于淡淡月华之下,浅金色的清辉朦胧地晕染了他一身,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庞立即令四周夜明珠般璀璨的宫灯黯然失色。

  风萧然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只是转身向皇帝拱手说道:“父皇,这位莫忧公子技艺超群绝不在儿臣之下,不如就让他一试吧。”

  未等皇帝发话,莫忧已经接过风萧然抛过去的巨阙宝剑,翩然一跃到了台上。就着一上台的英姿,已经博得了阵阵叫好,阮馨婷在下面不断鼓掌,叫得喉咙都哑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莫忧且歌且舞,周围已经由一片喧闹变成了一片寂静。

  不知何时开始,一阵清幽的箫声传来,与莫忧相互应和,配合得天衣无缝,相得益彰。莫忧抬眼望去,只见风萧然正背身而立,静静地吹着手中的洞箫。

  一曲终了,四周仍是一片静谧,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开始鼓掌,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不断响起。

  “好!好!”皇帝首先叫好,各王公大臣更是接着捧起场来,瞬间将莫忧围了个水泄不通。

  莫忧一面满脸堆笑地应酬着,一边追寻风萧然的身影,却见他与刚才那个绿衣男子携着手从东面一个小小的月洞门走了出去。

  第8章诉离情1

  “公子,快去把剑还给晋王吧。”叶儿见他失神,忙从身边悄悄地推了推他,丢过来一个你傻呀快追的表情。

  哦!莫忧这才回过神来,忙冲着众人一一拱手打招呼,也不理会阮馨婷地娇唤,一路装聋作哑直朝着风萧然消失的地方奔去,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灼热的眼睛正固执地追逐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太子殿下,莫忧似乎与晋王有些关联,据探子回报晋王离京前曾夜宿文王府,莫非文王自己不想要他,反而想用他拉拢晋王?”无人注意的边座上,一名灰衣男子正躬身对着太子说道。

  “哼,文王是个标准的伪君子,皇位当前,什么事情做不出,我们先看看再说吧。”太子冷哼一声,声音虽然低沉却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重病缠身的样子。

  莫忧凭着内力循着远处的脚步声往前走去,逶迤到了一处冷僻幽暗的院落,私下无人,宫室中也没有灯火,看来是许久无人住过的旧宫室,晋王来这里做什么?

  他放轻了步子缓缓朝前走去,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的呻吟声,拨开树丛往里面看去,只见一间古旧的小亭中恍惚有一个人影,再仔细一看,竟然就是晋王。

  那人影微微一晃,原本斜倚着柱子而立的身形突然不稳,猛得朝后跌了过去,莫忧心下一惊,倏地闪身而过,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你怎么了?”

  “怎么是你?”

  四目相对,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疑问。

  风萧然见莫忧紧紧地贴着自己,似乎有些怕他知道那个秘密,忙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则扶着柱子微微喘息。

  莫忧见他对自己这样冷漠,心里一凉,竟也忘了问他究竟伤在哪里,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草民特来给殿下送剑。”他恭敬地施了一礼,双手将巨阙剑举过头顶,奉到风萧然的面前。

  风萧然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有些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罢了,宝剑赠英雄。此物在莫公子手中才真正发挥出它夺目的光彩,就当是小王送给公子的礼物吧。”

  “无功不受禄,还请殿下收回成命。”莫忧的犟脾气一上来,那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头,如今他认定了风萧然是嫌弃他身份地位,甚至可能是厌弃他是文王的男宠(当然他不是),心里就好像被无数小手狠狠揪着一般难受,当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了。

  两人就这么僵着,忽然风萧然一阵闷哼,身体软软地又要往地上倒去,莫忧见他痛苦的样子忙扶他到一边坐下,月光似乎也对他特别眷恋,落在他的眉梢眼角都格外温柔。他有些看得痴了,忍不住轻轻为他拂去了额上的点点汗星。

  风萧然的身子如触电般微微一颤,这次他却没有将他推开,反而乖顺地朝他怀中靠了过来。

  “抱抱我,我很冷。”腹中的绞痛令他坐立难安,似乎只有眼前这个少年的怀抱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温暖与宁静。

  莫忧此时当然知道此抱非彼抱,忙老老实实地将他圈在怀中。隔着厚厚的狐裘大衣,似乎仍能感觉到他紧实而充满弹性的蜜色肌肤……汗,想什么呢!莫忧在心里闷闷地骂了自己一声,这不是乘人之危嘛!

  “殿下究竟怎么了?是受了伤还没痊愈么?草民略通医理,不如让草民给你看看如何?”莫忧见他始终弓着身子,双手隔着外袍似乎是按在腹部,心想他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厉害的内伤吧。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么?”风萧然靠在他怀中的身子微微一僵,挣扎着想要起身。

  莫忧好不容易才等到现在的软玉温香包满怀,哪里舍得放手,忙哄着他说道:“好好好,是我错了,以后不再这么迂腐就是。”哎,也不知道刚才要摆架子非推开我不可的人是谁?

  “你那位朋友呢?怎么丢下你一个人去了,我看他对你的亲热劲,还以为是殿下的密友呢。”莫忧重重地咬下密友两个字,自己并没发觉这是一句醋味多么浓重的话。

  第9章诉离情2

  风萧然软软地靠在莫忧温暖结实的怀中,已经觉得好多了,听他这么一问,才想起柳明源来。咦?这位风流潇洒的莫公子,好像在吃醋?他低着头坏坏地一笑,淡淡地回了句:“他怕我累着,去宫门口叫王府的马车进来接了。”

  身后果然一片沉默。

  “既然你的朋友就快来了,那我也不打扰了,刚才走得急,只怕文王殿下此刻就在找我了。”莫忧轻轻地扶着他坐正,便起身准备离开。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什么情况?

  回头望去,正对上了风萧然促狭忍笑的双眼。

  “莫公子,不是小王是否可以将你的行为理解为吃醋?”他还是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灿若明星的眼眸在微笑流转中格外明亮,不经意间狠狠撞开了莫忧心房上那上紧闭的牢门。

  “你作弄我!”莫忧立刻反应了过来,转身一把将他抱住,伸手就在他身上猛得咯吱,这时的风萧然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折腾,忙举手讨饶。

  “别,别这样,我肚……我身上疼。”他始终不敢让他知道这件令人尴尬的秘密,因此在确定他的心意之前,他不愿意冒险。如果他真是大哥设的一颗棋,那让他知道无疑是自毁长城,动摇了他多年辛苦经营的根基。

  莫忧立刻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怎么这么大意,明知道他受了伤。

  可刚才那个问题……算了,反正已经丢脸了,干脆一次丢到家吧。

  “那穿绿衣服的究竟是你什么人?”

  “小人柳明源,是晋王府里中的随侍医师,跟随殿下东征西讨多年,不想让莫公子误会了,莫怪莫怪。”身后传来一声故作正经却忍俊不禁地回答,看着风萧然强忍着笑意的脸,莫忧再一次满脸黑线。

  柳明源倒不十分为难他,转而向风萧然恭恭敬敬地说道:“殿下,马车就在院子门口,您自己能走么?”

  风萧然被这家伙突然对自己这么恭敬起来给蒙住了,他怎么了?接着莫忧一把将他拦腰抱起的动作,却令他明白了柳明源的意图,原来他是在暗示莫忧,他自己不能走……莫忧倒是玲珑得很。风萧然讪讪得想着,转眼已经到了马车前,他见拉车的小厮正直直地看着他们,不由红了脸,忙低头埋进莫忧的怀里。

  “多谢莫公子送我家主公上车,我们这就回去了,公子请回吧。”柳明源一把将风萧然扶上马车,却客气地伸手一拦,不着痕迹地将莫忧挡在了车外。

  “这个……那个……其实我回去也没什么事,王爷既然身体不适,那我们做朋友的总要讲点义气,算了我吃点亏吧,一起去陪陪他好了。”莫忧眼见着一抹布帘就要将自己和风萧然再次隔绝,才第一次发现原来风萧然离去的这几个月里,自己还是很想他的。

  但他并没意识到自己这理由说得有多牵强多语无伦次,好在柳明源原本就只是想试探试探他,现在看他对晋王并不是无情,心里倒放下了一半的心。风萧然在马车中听见莫忧莫名其妙的义气宣言,不由暗自发笑,也不理他,他知道柳明源是极有分寸的。

  “那真要多谢莫公子高义了,公子请上车。”柳明源半真半假地说着,虚扶了莫忧一把,他早就轻轻一跃钻进马车腻到风萧然身边去了。

  “谁去大哥府上送个信,就说莫公子喝多了,今日就在晋王府歇下了。”风萧然对着车外说道,一个小厮应声而去。

  “你歇会吧,到了我叫你。”莫忧看着他仍是灰败如尘的脸色,心里说不出的心疼,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嗯。”风萧然淡淡地应了一声,很自然地将脑袋靠在了莫忧的肩上,眼睛很快就闭了起来。

  第10章诉离情3

  古代的马车避震功能可比现代的汽车差远了,虽然皇家马车的轮子够大、车内也铺着厚实的锦缎垫子,但莫忧还是被摇晃得脑袋直发晕。

  怀里的人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看来他真的很累,居然这么一会儿就睡着了。细细打量,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剑眉入鬓,星眸冷凝。可以说他一点也不女气,身上散发的也不是女人身上那种幽香,而是阵阵清冽迷人的男子味道,却着实把莫忧迷得不行。

  莫忧忍不住伸手在他安详的脸上轻轻抚摸着,想到几个月前的那一夜,他在自己的身下快意地承欢,竟觉得下腹开始火烧火燎了起来,哎,这具古代男人的身体还真是好动情|欲,不知道他以前的主人是不是个大色狼,还是个同性恋大色狼。

  不知是压过了一块石头还是怎的,马车重重地颠簸了一下,莫忧忙一手拉住车顶的把手稳住身形,一手紧紧搂住风萧然的腰,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微微蹙眉,极小声地嗯了一声,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

  难道是颠着伤口了?对啊,看看他的伤势怎样了,这人也太要强了,让我把下脉也不肯,莫忧在心里犯着嘀咕。自己对这身体的许多技艺似乎也是与生俱来的熟悉,比如说武功,比如说画画,比如说跳舞,比如说医术。

  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了他正按在腹部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脉门。

  嗯?脉象怎么这么奇怪?不可能啊,他是个男人哪……看来这身体在医术方面还是学艺不精哪。莫忧面对滑稽的诊断结果,不由吐了吐舌头。怀中的人似乎一个姿势睡得久了有些疲累,轻轻地扭了扭身子,莫忧怕他此时醒来会问自己诊断结果,那自己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忙悄悄放开他的手,老老实实地抱着他坐好。

  一路疾驰地马车渐渐地慢了下来,莫忧揭开小窗口的帘子一看,远远一座大宅赫然眼前,这便是晋王府。晋王府的规格明显比文王府要豪华宏伟许多,光是一座大门就很有些皇宫里的味道。

  “殿下,到了。”柳明源在车外唤了一声,莫忧见风萧然还在沉睡,不禁暗笑怎么有这么能睡的人,莫非是古代的花泽类,一天要睡上16个小时?虽然有些不忍心吵醒他,可寒冬腊月的马车里也是一片凉意,时间一长肯定是要冻感冒的,于是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叫了他几声。

  这脸那个滑……手感可真好哪,比那些护肤品广告里的女明星还赞。就是有些太凉了,车里还是冷啊。

  风萧然困倦地睁开眼,正对上莫忧一双色迷迷亮晶晶的贼眼。要说他是文王派来的奸细,还真是很难让人相信,有几个奸细会像他这样整天脑子少根筋似得发痴发呆的?

  很快,风萧然便被莫忧和柳明源安置到了围炉软枕锦绣缎被的雕花大床上,他的贴身男侍阿林想上来为他脱去厚重的外袍,他却看着莫忧迟疑了一下。四个月的身孕已经略微有些显形,微凸的小腹在长袍下看不出来,可里面是件束着腰的单衣,只怕……

  还是柳明源反应快,一把拉过莫忧指着屋里的一幅画说:“莫公子,这是我们殿下最喜欢的一副收藏,你也来看看。”

  莫忧果然被他吸引了过去,两人稍事品评了一番再来到风萧然床前时,他已经躺进了厚厚的棉被中,一点也不露行迹。

  “殿下,夜深了,睡前让在下为你请个脉吧。”柳明源见他虽然精神极好,脸色却很是差强人意,到底不怎么放心。

  “对啊,你快看看他究竟怎么了,要多久才能好啊?”莫忧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做到风萧然的床边。见柳明源正握着他的手诊脉,便很自然地握住了他另一只随意搭在胸前的手。

  柳明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你,我们殿下用得着受这份罪嘛!本来早孕的反应就大,头晕目眩呕吐腰酸,每一样都添全了,偏偏受孕初期还是在战场上度过的,虽说只是运筹帷幄不曾亲身上阵,可行兵打仗那种生活条件是一个怀着身子的人能受得了的吗?

  第11章表明心迹

  “殿下现在还觉得腹痛么?”柳明源搭着他的脉有些忧虑,战场上的忧思重重心力交瘁,再加上连日的奔波、心情阴郁,风萧然如今已现落胎之象,只怕有得药好生料理,最后是否能保住胎儿,也要看天意。原本他是极力劝说殿下打掉这个孩子的,可如今见莫忧对他这么紧张,绝不像是装出来的,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风萧然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莫忧握着自己的手上。他的手掌很温暖,手指修长而有力,微微有些薄茧的指腹不经意地在他的手上婆娑着,一阵酥软的痒意随着手心直达他的心间,有种莫名的悸动。

  “是腹部受了伤么?内伤?要不要紧,需要我帮你运气疗伤么?”莫忧见他愣愣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着急。这古代人怎么傻了似得,不知道讳疾忌医会死人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一点也不着急,看来改天得好好跟他们讲讲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

  “不用,看来有好几个月要折腾。小人现在去熬药,殿下喝了好好歇一夜吧。麻烦莫公子替我看着殿下。”柳明源察觉到了风萧然眼中闪过一抹不已察觉的神彩,他看着莫忧的脸,有着淡淡笑意,那是一种……心疼的、纵容的笑。他立刻明白了殿下是不可能打掉孩子的,他喜欢眼前这个男人,愿意为他生孩子。

  见风萧然点了点头,柳明源便带着小林下去了,屋里只剩下莫忧和风萧然两个人,空气中流转着一股暧昧而微甜的气息。

  一向厚脸皮加自来熟的莫忧似乎也感到了气氛有些尴尬,不由坐直了身子假意咳嗽了几声,放开风萧然的手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摆,便从腰间拿出纸扇无意识的摇了起来。

  “怎么,你很热吗?”风萧然见他脸红红的,大冬天的扇扇子,忍不住想笑。

  “呃,是……呃,不是。”看着眼前的美人笑意盈然,床头的夜明珠在他刀雕般瘦削却俊美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使他的美多了那么几分飘飘欲仙,莫忧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倒是会想,把这坠子吊在扇子上,漂亮倒是漂亮,只是万一不当心给弄丢了可怎么办?”风萧然一把接过扇子下面晃来晃去的玉坠,看着它出神。

  不说这个也罢,一说出来莫忧就是一肚子气。

  “殿下是什么人,什么宝贝稀罕的东西没有。一夜风流便赠个玉坠,只怕京城的各大男馆里也不知道有多少这种王爷的赏赐呢。丢了怕什么,小人再殷勤小心地服侍一回,殿下再赏我一个便是。”

  风萧然看着他锐利的眼神,知道他误会了,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床说道:“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莫忧并没有拒绝,一个矫健的翻身便到了他的身边。

  “过来点。”风萧然板着脸。

  莫忧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强|硬,便也赌气似得将外袍一扯扔出老远,一把将他抱入怀内。

  “这样殿下满意了吗?不知这次会打赏小人些什么?”

  风萧然自然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淡淡怒意,却有些贪恋他温暖的胸膛不愿起来,一只手在身后环着他的腰,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胸膛,单衣下隐隐感觉得到强健的肌肉,触感极佳。

  他忍不住轻轻地揉搓着,平静地说道:“你知道那是块什么玉么?是当年太祖皇帝东征时一个机缘巧合得的,一共只有两块,除了水色极好以外还有一个特别的用处,就是带着它能驱百毒、宁心神,对修炼内功的人帮助极大。太祖归天后其中一块随着他长埋地下,另一块传给了后人,后来到了我父皇手上。父皇钟爱母妃,便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她。我十六岁成年以后,母妃便将它送给了我,让我将来遇到心爱之人的时候,可以以此物向他表明心迹。”

  “那你如今给了我,怎么向你未来的老婆交代?”莫忧一句话刚出口,立刻就后悔了起来,他这不是说的很明白嘛,送给心爱之人,那不就是他?!

  “如今我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自然就要送给他了。”果然,风萧然抬头看了看莫忧,眼中的深情差点秒杀了他,令他瞬间飞上了云端。

  第12章缱绻一夜

  风萧然见他一脸奇异的表情,以为自己的告白把他吓坏了,不由有些失望,看来他对自己也不过尔尔。他沉默地从他的怀中退出,别过脸淡淡说道:“你别放在心上,我不会强迫你的。你若无意,不如早些回去吧,免得大哥误会。”

  莫忧早被他这一段虽然有些老土却杀伤力极强的真情告白冲击得七荤八素,见他突然冷淡了下来哪里肯依,一把拉过他狠狠抱住,在他耳边坏坏地说道:“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不愿意了。只是你怎么这样大胆,贸贸然就把传家之宝给了我,不怕我是个骗子么?”

  风萧然回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那天晚上你不是说会疼我一辈子吗?我信你。”

  莫忧的后脑上立刻出现一排黑线……这个人,居然把一个男人在床上求欢时说的戏言当真了?真是匪夷所思啊,莫非他从来没恋爱过?这么说,自己是他第一个男人咯?嘿嘿……莫忧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他猜得并没有错,风萧然从小被贞妃管教得极严,一行过成年礼便从了军,多年征战,哪里来的时间谈情说爱?不过他天生是个风雅的人,男欢女爱的事自是无师自通,自己的府上就也曾包养过不少丽姬小倌。但向上次那样在下面,他还是第一次……确切的说是自从看了他的诗词之后,心里便第一次隐隐约约地有了这么一个人。

  “忧儿?”风萧然错愕地看着他,他也不多话,邪邪一笑便低头吻上了那抹柔软丰满的唇。他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后脑,贪婪地在他鲜嫩的唇瓣上啃咬吮吸着,还不过瘾,调皮的舌头悄悄探入他的口中,极具侵略性地四处张狂扫荡,温柔地舔舐了他口中每一寸空间后,霸道地缠上了他的小香舌,忘情地撩拨着。

  风萧然早已被他吻得大脑一片空白,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可随着他吻得深入,感觉到他放在他背后的手正恰到好处地按摩着他的后腰上的敏感部位,不由浑身发软,低吟着倒在了他的怀中。

  “萧然,我忍不住了,我好想要你。”莫忧强忍着下身火热地胀痛,温柔地抱着风萧然躺倒在床上,伸手就想去解他的衣袋。

  残存的一点理智是意乱情迷的风萧然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低低地说道:“忧儿,今天不行,我身上不大好。”

  嗯……莫忧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应了一声,毕竟还是他的身体重要。

  “那你歇会吧,我陪着你。”

  风萧然感觉到他下身的滚烫正火辣辣地抵着自己的腰,见他一脸馋死了却吃不到的委屈表情,不由扑哧一笑:“过来,让我帮你。”

  莫忧听话地挪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香香的身体。

  风萧然修长的手指轻盈地钻入了他的底裤之中,很快便握住了那早已经肿胀发烫的分身。他的微凉的手指熟练地在那柔嫩且沁着点点蜜水的圆头上打着圈圈,莫忧全身一颤,舒服地差点哼出声来。风萧然见他受用的样子,淡淡一笑,手下却不放松,温柔而有节奏地在他的分身上套弄着,按摩着,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在他雄健的小腹上来回抚摸。

  莫忧哪里经历过这些,只觉得全身都被点起了火一般,风萧然的手就是一点火把,轻易就将他点燃,带他进入了一种莫名兴奋的境界。

  “嗯……啊……萧然,好舒服……我受不了了!”他闭着眼睛忍不住呻吟着,风萧然却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唇舌缠绵间丝缕充满着情|欲的低吟传出,缓缓消失在柔情蜜意的空气之中。

  莫忧终于在风萧然的手中释放了出来,他软软地躺倒在靠枕上,有些羞赧地看着风萧然手中白浊的液体。

  “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傻瓜。”风萧然轻笑了一声,随手从枕边抽出一块丝帕擦了擦,仍是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老练好色,实际上却非常青涩的少年。

  “萧然,你真厉害……你想要吗?我也可以帮你。”莫忧见他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是一脸纵容的微笑,不由放了心,忍不住又扭股糖似的缠上了他。

  “我有点累……”风萧然温柔地抚了抚他额前细软的碎发,轻轻吻了他一下。

  「好吧,那我去看看柳先生的药煎好没,让你早点服了好睡觉。」

  「等等……忧儿,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

  「你……你,你喜欢小孩子么?」

  「喜欢啊,在家的时候我是个孩子王。」莫忧毫无城府地说着,想起前世的自己一直是周围小朋友们最喜欢的孩子王悠悠,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跟深爱的女人生一大堆孩子,组建一个幸福的足球队。可现在……他竟荒唐得爱上了一个男人,看来是永远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风萧然静静地注视着他闪烁的眼神,并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有些迟疑是否要告诉他这个秘密。如果他经常在府中待着,他的肚子在一天天变大,早晚也会瞒不了他,可是,他只说喜欢小孩子,那他会喜欢他为他生的孩子么……

  还好,上天并没有给他纠结太久的机会。就在莫忧窜下床的时候,柳明源捧着药碗推门而入。

  第13章鸳梦求圆

  满屋暧昧淫|靡的气味令他皱了皱眉,这臭小子,殿下都这样了他还不知道安分!以为他们刚才欢好过,那晋王的身体状况莫忧自然是知道了,他也没了忌讳,便冷冷地说道:“莫公子年少气盛,也要为别人想想,殿下现在是什么身子,本来就胎气不稳,怎么还能妄动!”

  什么?胎气?莫忧彻底地石化了,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柳明源,过了半天,才转而看向也是一脸惊愕的风萧然。

  “你不知道?”柳明源知道自己捅了娄子,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忙丢下药碗匆匆说了句,夜深了,殿下早点歇着吧,便脚底抹油了。

  “……忧儿。”风萧然见莫忧还是一脸哗然地站着,不由叹了口气,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怀孕,你也是男人啊。”莫忧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世界真是太TMD疯狂了。

  “忧儿,我是离人。你不是我大夜国民,或许不知道。其实就算是大夜国子民,也很少会遇到,离人本来就是极少的一个人群。”风萧然静静地说着,见莫忧离自己远远地站着,给了他一个单薄而疏离的侧影,不由心中一恸,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再度起伏不定,腹内也又是一阵翻搅。

  唔……莫忧见他捂着肚子冷哼了一声,这才清醒了过来,忙冲到床来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肚子疼吗?我去叫柳先生!”

  “别去。我没事,你帮我把药端来吧。”风萧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淡淡地说。

  莫忧端着药坐到他的床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好把药喝了,就像是扶着一个易碎的花瓶一般,不敢多用一分力。风萧然看他的脸色倒比自己还要白上三分,不由失笑:“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垂死之人,你不必这么小心。”

  “我……我怕太用力了碰伤你。”莫忧说着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扫向他覆盖在厚软的锦被下的腹部,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算算日子应该有四个月了,那里应该突出来了吧?多么奇妙呀,他莫忧居然要做爸爸了。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伸手向风萧然的腹部摸去,可风萧然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眼神却有些担心,一把按住他的狼爪:“你想干什么?”

  “让我摸摸嘛……”莫忧似乎到现在才真正消化了风萧然怀孕的这个事实,一脸傻笑地看着他:“萧然,你真棒,还能生孩子。那你给我做老婆吧,我们明天就成亲!”

  “你说什么?我……给你做老婆!”风萧然剑眉一挑,啪地一声打落了他正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个没完的狼爪,“想都别想!”

  “难道你想我们的孩子变成私生子,在别人鄙夷的眼光中长大么?”莫忧可怜兮兮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不甘心地扳过他的一张俊脸,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你真想要这个孩子?”风萧然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疑问还是试探。

  “当然!别告诉我你想打掉啊,他都四个月了哎,会动了呢!打掉他他该多疼啊,你做娘的可不能这么狠的心哦。”莫忧见美人晋王的口气松动了,忙一把抱住他在他身上蹭啊蹭:“来嘛来嘛,嫁给我嘛!”

  “……成亲可以,但不是我嫁给你,而是你嫁给我。”风萧然看着在自己身上腻歪着还要用他的衣袖擦鼻涕的少年,不知怎的总是心生宠溺。既然他这么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生下来吧。

  甘泉宫外,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正直直地跪着。他未曾戴冠,一头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身穿着一件玄色夹衣,袖口和腰间有着以金线纹绣的细细花纹,贵气而不张扬。寒冬的北风呼呼地吹着,肆虐地灌进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他冷冽地剑眉一皱,却哼也不哼一声。

  “娘娘,殿下毕竟是年轻,一时心头发热也是有的,您何必生气。看外头那风吹得,已经两个时辰了,可要把人吹坏的,快让他进来吧。”一个慈眉善目、约莫四十来岁的嬷嬷正小心地为眼前的宫装丽人捏着肩,见她放松了下来,便趁机为跪在殿外的晋王求情。

  第14章鸳梦求圆2

  “从小你就纵着他,其他倒也罢了,可他如今竟要娶一个男人做正妃,本宫能依么!本宫已经同意让他纳入房里,他都不允,还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本宫只有他……这样一来晋王一脉不是就要灭绝无人了?”

  贞妃忿忿地说着,突然美目一睁,露出犀利无比的光:“还是……这原本就是你的目的?”

  “悯柔不敢,请娘娘明察……”那宫女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贞妃面前,磕头如捣蒜。

  “哼,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当年还不是顶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做那些下流龌龊的事!听说这个莫忧就是出自文王的府上,你们别让我查到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否则……”贞妃咬着牙忿忿地说着,手上的纯金描凤护甲掐得发出咯咯地声音。

  悯柔默默地跪着,眼底流露出一丝哀伤,也不再为自己辩解。这么多年了,贞妃还是不肯原谅,罢了罢了,只要文王殿下一切安好,自己一世为奴又有什么关系?

  好冷……风萧然面无表情地跪着,腰部以下已经开始麻木,他知道母妃不会轻易答应他,一定要坚持下去。忧儿,那个玲珑刁钻的小人儿,他珍惜也不够,又怎么能委屈他做个小妾?为了掩饰身形,他今日穿着较为宽松的黑色长袍,如今一身的玄黑却将他惨白的脸色衬托地更为骇人。

  院门外传来了阵阵嘈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放我们进去,本王要见母妃。”

  “放肆,狗奴才你们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吗?”

  “殿下,别跟他们啰嗦了,晋王殿下来了半日也不见回转,我担心他出事。”

  是大哥,还有……忧儿?似乎有刀枪剑戟的声音传来,忧儿,不要,千万不要跟母妃起冲突。风萧然的神思在寒风中开始慢慢凝结,他想唤莫忧一声,告诉他他在这里,却像被人掐住脖子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支撑不住朝身后倒去,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正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晋王府内,主屋里生着熊熊的炉火,风萧然静默地躺在床上,从午后昏迷到现在,子时已过,还没有清醒的迹象。莫忧不停地在冷水中绞好毛巾轻轻地覆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再不时将变得温热的毛巾替换下来,阿林带着几个丫鬟来回进进出出地换水。

  柳明源坐在床前搭着他的脉,脸色有些发黑。

  “怎样?”莫忧看着他浑身滚烫,满脸烧得绯红,也知道情况不好,一个正常人在这么冷的天只穿一件不算厚的衣裳在风口上跪个几个时辰也是吃不消的,何况他还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从战场上回来一路车马劳顿回来根本就没顾上休息,如今这些症候一并发作了起来,真的很要命。

  柳明源皱着眉摇了摇头:“胎息很弱,能不能保住,要看老天了。殿下本身的情况也令人担忧,风邪入体,几症齐发,若是一个不当心,只怕性命难保啊。”

  莫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习惯了玩笑调皮的脸上再没了嗲二郎当的神气,他明白柳明源在暗示什么。紧紧握了握风萧然滚烫的手掌,他似乎得到了一些力量似得说道:“一切以殿下的身体为重,其他的,实在顾不上了。”

  “是。殿下对这个孩子甚为期盼,在下自当尽力。有了莫公子这句话,却也不辜负我们殿下对你的一番情意。在下先出去,为殿下开些安胎凝神退热暖脾的药来。”

  “有劳先生。”

  屋里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忧心忡忡的莫忧和人事不知的风萧然。莫忧轻抚着他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脸庞,思绪不禁回到了白天在甘泉宫时的情景。

  他见萧然迟迟不归,心里不放心,便央了文王带他同去给贞妃请安。谁知好不容易冲入禁苑,第一眼就让他看到了肝胆俱裂的一幕:风萧然正凄然地跪在瑟瑟寒风之中,蹁跹的睫毛耷拉着,身上微微发抖,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着他就要倒下,他的心脏也几乎停止了跳动,拼了命地赶到他面前,他却已面无人色地软到在他怀中。

  原本想立即陪他回府,却有一个宫女出来通传,贞妃要见他。

  也罢,“丑媳妇”终要见公婆,既然萧然能为他这般坚持,他又有什么可怕的?于是便托柳明源护送萧然先回府,自己却留在了甘泉宫。

  第15章婆“媳”密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隔着层层纱幔,贞妃的身影依稀可见,凭着莫忧惊人的目力,大致也能将她的容貌看个仔细。既然她是文王和晋王的生母,那么也该年近半百了,只是多年来宫廷中优渥的生活和华美得体地衣饰装扮,使她看上去仅仅像个四十不到的中年美妇。

  真有意思,这贞妃和萧然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文王却一点也不像她。莫忧正低着头开了个小差,贞妃的声音却冷冷地从帘内传来,吓了他一跳。

  “启禀娘娘,草民莫忧。”

  “本宫要知道的是,在成为莫忧之前,你是谁?”

  贞妃的语气陡然犀利了起来,一道冷厉的目光隔着纱幔直扫在莫忧的脸上,着实令他有点不安。总不能说他是不知道几百年后穿过来的一缕幽魂吧?只怕这老太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就算信,可能又要吓得半死了。

  “草民十个月在东郊的树林里被文王殿下射中,之后或许是摔在溪边的大石上伤了脑子,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仰仗殿下高义,一直收留草民在府上,莫忧是草民给自己取的名字。真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草民确实不知。”

  莫忧的一套说辞自然无法令贞妃满意,但她早已派出密探调查,此人竟真的像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被文王撞上的,在那之前的记录一片空白,什么也查不到。但他客居文王府期间,文王确实屡次示好,而他反而刻意保持距离,洁身是好,除了嘴皮子贫了些,倒也是个好孩子。

  莫非真是萧儿的缘分到了?想起刚才那孩子虚弱地被用担架抬走,那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她是他的亲娘,又怎么舍得折磨自己的宝贝儿子?只是不想纵容他胡闹罢了……

  太子孱弱,文王又……哼,那个贱种和他的亲娘一样阴险,时刻都不得放松对他们的地方。本来陛下就最疼萧儿,问鼎宝座指日可待,可如果他因为专宠这个男人而一直无后,岂不是毁了她这么多年来的苦心栽培!

  贞妃眼中慈爱的光一闪而过,瞬间恢复了不怒自威的赫赫威仪。

  “你过来,到本宫的身边来,让本宫好好地看看。”看萧儿的样子是不肯扭转了,或许还可以在这孩子身上下下功夫,也好让她掂量掂量,这孩子对萧儿究竟有几分真心。若他只是想攀龙附凤,那她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决不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贱民伤了萧儿的心。

  “晋王要娶你做正妃,专宠你,并跟本宫说了,绝不纳妾,你怎么看?”

  “呃?得到殿下的一片赤子之心,草民自然很高兴。”面对这个高贵深沉的女人,莫忧心里也打起了小鼓。看过太过后宫斗争的连续剧了,这女人能斗倒那么多红颜美人微笑到最后,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还是小心应付为妙。

  莫忧并不知道,他这一次难得的心血来潮的小心翼翼,救了自己一命。

  “可皇上对晋王冀望甚高,本宫也希望他能与一位能帮助他的女子共携连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吧?”她冷冷地扫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好一张标致的小脸,又正是青春韶光无限好的十七八岁,一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样子,笑容坦荡,眼神明媚,令人一见便产生亲近快慰的好感,难怪萧儿会对他……

  “草民明白。草民不需要做正妃,也不会撺掇殿下专宠,只要在殿下身边就好。求娘娘成全,草民自当尽力劝诫殿下。”莫忧虽然是个神经很大条的孩子,可后宫戏里不都这么演的嘛,只有扮猪吃老|虎才能生存下去,那就先答应她好了,至于萧然以后是不是还会娶什么正妃,那也不是他现在两片嘴皮子说说就算的咯。

  “果然是个好孩子,过来,这是本宫入宫那年皇上送的,如今就送给你,算是给你们的贺礼。文王和太子尚未大婚,晋王纳侧妃的事也不好大办,做娘的这颗心,希望你能明白。”

  贞妃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笑眯眯地褪下了手上的一只玉镯送给了他。莫忧自然也是一副受宠若惊乐颠颠的样子接受了,只当自己过了贞妃这一关,却不知道就在几分钟之前,这个现在一脸和蔼的婆母还曾经对他满心杀机。

  第16章你侬我侬

  “忧儿……”枕边传来微弱的呼唤声,迅速将莫忧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然,你醒了!”莫忧激动地凑到床头,看着风萧然漆黑深邃的眼眸,唇边仍是带着那抹温存超然的笑意,他的心不由放下了一半。萧然,你应该还好吧?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只是有点头晕,我没事。”风萧然看着莫忧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不由淡淡一笑,被中的左手却忍不住抚上了腹部不动声色地揉着。正是那里的一阵阵坠痛让自己醒来,但看着眼前人担心的眼神,他不想让他更操心。

  “萧然,娘娘答应我们的婚事了,等你身体好了就办。”莫忧心思单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出神地看着他俊逸而轮廓分明的脸庞,忍不住伸手在他因发烧而有些干涩地唇上轻轻婆娑,好不容易按下了想深深吻住他的冲动。

  风萧然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却也透着隐隐的不敢相信:“真的?母妃同意我立你做为王妃?”

  “咳……当然是真的,她那么疼你,看你都晕倒了还有什么不肯答应嘛。所以你要好好休息哦,早点好,我们也好早点在一起。”莫忧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其实也不算骗你吧,侧妃也是妃啊。

  “太好了!唔……”风萧然大大松了口气般躺倒回枕上,下腹暴起的撕裂般的疼痛却猛的揪住了他的神经,令他忍不住弓起了身体,发出一声颤抖的呻吟。大腿间隐隐有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他的心中缓缓升起一缕不祥的预感。

  “萧然?萧然!”莫忧焦急地喊声还在耳边,他却抵不住一阵更甚一阵地剧痛晕了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面对一张脸比包公还黑的柳明源,莫忧有一种很想把他暴打一顿的冲动。老是板着一张死人脸,真是!

  柳明源沉默了一会儿:“只怕不成。殿下本身身体太差,风邪入体需要好好用药调理,可有孕在身就无法用药。如今胎息也很弱,能不能保到足月生产的那天,还是未知数。”

  莫忧皱着眉沉吟了片刻,似乎狠下了决心似得说道:“那就把孩子打掉,趁现在月份还不大,保住大人要紧。”

  “问题就在这里。打胎药对身体元气伤害极大,殿下现在的身子,根本受不住。如果强行堕胎,只怕……只怕一尸两命哪!”柳明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星,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那现在到底怎么办啊,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莫忧一把抓过他的衣襟,一双万事不关心的桃花眼如今布满了血丝,眼看就要抓狂了。

  柳明源被他逼得贴在墙上,倒难为他还能镇定地直视他的眼睛:“只有先用药看着,尽人事,听天命。”

  从这以后莫忧便干脆带着叶儿住了过来,大家都知道他是贞妃娘娘首肯了的侧妃娘娘,自然不会难为他,再加上他那张男女通吃老幼通杀的美人脸,没出三天已经收服了王府上下,连一向只听命于风萧然本人的陈管家,也对他服服帖帖,唯恐哪里服侍得不够周到。

  “你个精灵鬼,究竟用了方法,让刘管家对你这么好了?他一向不管早饭的事,今日竟特地关照厨房,新王妃爱吃糯糯的莲子羹,你们给做些,要甜。”风萧然斜躺在铺着厚厚锦缎软垫的湘妃榻上,瞅着眼前正在煞有介事地为他吹药的莫忧说道,还刻意模仿着刘管家的语气,倒也惟妙惟肖。

  “佛曰,不可说。”莫忧嘴角闪过一抹神秘地微笑,一心只顾着哄风萧然再多喝一口药。柳明源的药还是挺有用的,这大半个月来精神好了许多,胎息也没有那么虚了,看来一切都在渐渐好转中。只是他到底身体底子已经受了损,腹中的胎儿又耗去了他太多精力,因此总是头晕目眩,全身乏力,几乎是被绊在了寝室里哪儿也去不成。

  “萧然,今天日头很好,我陪你到院子去吹吹风,晒晒太阳可好?”莫忧知道他心中实在憋闷,看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便适时地提出了这个建议,果然得到了几乎是欢欣雀跃的答复。

  “好,我们这就去!”风萧然一向喜欢四处游历驰骋沙场,何曾在一间屋子里待过这么久了?一时兴奋,霍得起身,却两腿一软又跌回了莫忧的怀里。

  “看吧,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殿下身子还没好,就由小的来好好服侍吧。”莫忧调皮地在他耳边呵着气,一手坏坏地在他已经圆隆起来的腹部摸了摸,便一把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第17章庭院柔情

  “啊……”风萧然被他孟浪的行为吓了一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大白天的这样被他抱出去,那他还见不见人了?

  “忧儿,快放我下来!”他满脸通红地薄斥了一句,莫忧却不以为意,眼底流转着奸计得逞的笑意。

  “哈哈,萧然害羞的样子真可爱。放心吧,内院只有阿林和叶儿在,外头全是你府上自己养的亲兵守着,除了柳大哥,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见到一向翩然自持的风萧然也有羞涩的一面,他当然是心情大好,抱着他大步跨出房门,院子里早已收拾妥当。一张巨大的躺椅上铺着去年他跟随父皇出去狩猎打回来的虎皮,边上的小几上摆着各色茶点,准备得极为细致。

  风萧然被莫忧小心翼翼地放到躺椅上,还体贴地为他在腰下塞了一个靠枕。他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子,又不能出门走动,所以腰背僵痛要比寻常孕妇孕离都严重得多,莫忧这点贴心的小动作并没逃过他的眼睛,他只觉得仿佛这日暖煦的阳光不止照在了身上,也深深地照入了他的心里。

  “都是你弄的?”看着眼前一应俱全的摆设,风萧然不由佩服起莫忧来,真是什么都难不倒他。

  “可不是,把殿下伺候得舒舒服服,是贱妾的本分。”莫忧蹭在他身边坐下,老大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忧儿。”风萧然听他自称“贱妾”,听着觉得扎耳得很。虽然知道他只是玩笑话,但这却深深地触动了他心里的某处不想面对的地方。争取皇位,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生存的目的,是唯一能令母妃开心、令母妃关怀他的事情,可一旦他获取了皇位,那他与莫忧,将再也不是如今这般心心相许毫无芥蒂的恋人,还是相敬如宾令人憋闷的陛下与皇后。

  他还不知道,莫忧仅仅是一个侧妃,以后也无法做皇后。如今因为他并没有娶亲,府里的人见他宠着莫忧,为了讨好他便左一个王妃又一个王妃的叫着,把那个侧字给省了,这倒也正好合了莫忧懒得跟他解释的心意。

  “跟你开玩笑的,真是一点幽默细胞也没。”莫忧嘟了嘟嘴,伸手从身边的细瓷碟子里拣过一块水晶玫瑰糕,细细地掰下一块,送入风萧然的口中,“早上看你根本没好好吃,这玫瑰糕做得很细,你吃了也好消化。”

  风萧然孕后一直胃口不好,在战场那会儿不用说,就算好胃口也没什么好东西吃,何况他整天吃什么吐什么。如今在府里莫忧自然是想尽了办法养着他,尝尝蹲在厨房里看着厨子弄菜,有时还自己亲自上阵,反正前世他是个从小就一切靠自己的孤儿,烧几个拿手小菜有什么问题。可他没考虑到的是现在胎儿正顶着风萧然的胃,就算他能做满汉全席,他也吃不下。

  所以只有绞尽脑汁做些新鲜有营养的东西,趁他心情好的时候时不时哄他吃些。风萧然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也是一心想配合他,可刚含到嘴里立刻就一阵恶心,胸口一阵翻涌,呕……

  他猛地翻身坐起,一顿翻江倒海的狂吐,还好莫忧非常及时地递上了一个小盆。一阵搜肠刮肚之后,风萧然觉得胃里稍微舒服了一下,才敢缓缓躺回去,阿林上来收拾了残局,莫忧一边扶着他的身子,一边轻轻为他抚着胸口。好在他先天壮,到底身在皇家,从小就调理得好,这次虽然凶险,却也慢慢地好转起来,只是胎儿对他的折磨始终没有停止,看来以后也是个顽皮的孩子。

  “呃……”风萧然忽然身子一颤,弯腰按住了肚子。

  “怎么,又疼了?”莫忧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小家伙踢了我一下。”风萧然笑了笑,身体软软地朝后安心地躺在莫忧的怀中,伸手自身后拉过莫忧的手,轻轻地放入自己的衣襟,穿过厚厚的裘皮大衣,隔着薄薄的小衣放在圆隆突起的肚子上。

  莫忧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全副精神都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上,当手心感觉到一阵有力的跳动时,吓得他手掌微微一抖。

  “好神奇啊……萧然,他已经会动了,他在叫我爹爹呢。”莫忧忽然觉得激动无比,双手轻柔地在风萧然的肚子上揉抚着,两片柔软地薄唇却动情地印上了他略有些苍白的脸颊。

  第18章纵情欢爱1

  风萧然也感觉到了莫忧的热情,情不自禁地转过脸去,双唇相接极尽缠绵,起初或许只是个表达喜悦的吻,可渐渐地……随着热吻的深入,唇舌交缠中两人的呼吸都开始粗重了起来。

  莫忧原本放在风萧然肚子上的手也开始不开分了,缓缓地探入他的小衣,极具诱惑地一点一点打着圈圈按摩,从小腹开始,接着在柔软的肚脐附近纠缠了片刻,然后渐渐上移,直至捏住了那两颗柔嫩小巧的玉珠温柔而极有机巧地揉搓着。

  “啊……”风萧然的身子已经许久没有接受如此的挑逗爱抚,重逢的那一夜又是匆匆结束,现在被莫忧这么一撩拨,立刻有些动情了起来,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着的低吟,双眼紧紧地闭着,似乎有些推却,又有些期待莫忧的进一步动作。

  莫忧显然是收到了爱人期待的讯息,坏坏地轻笑了一声,扳过风萧然已然柔软如绵的身体,一边继续在风萧然润泽柔软的樱唇上吮吸挑逗,一边渐渐朝下吻去,白皙如凝脂般的脖子,精巧可人的锁骨……

  “不……不,忧儿,这可是在院子里。”风萧然一面享受着身上阵阵颤栗酥痒的快感,一面抽出脑子里的最后一点理智含糊地呢喃着,“忧儿,别,别……”

  “胡说,萧然你不老实哦。明明想要,却说别。”莫忧调皮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一把抱起他来直奔内室。这趟风萧然并没有执意要自己走,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已经全身瘫软地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莫忧究竟用了什么魔法,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初经人事,过去府里的那些小倌甚至侍姬,都曾经使劲浑身解数来讨好他,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动情过,偏偏这家伙还只是随意撩拨了他几下而已……

  房门砰地一声被轻轻带上,压抑着的两个人再度火热地贴到了一起,一面忘情地吻着,一面胡乱地撕扯着对方的衣裳。

  “唔……嗯……”风萧然被吻得头脑发晕呼吸急促,一个从小被人伺候大的皇子哪里做过给人宽衣的事,何况是这种情况下,莫忧前襟上的衣带怎么也解不开,急得他更加气喘吁吁,满脸红晕。

  莫忧被他这副样子逗得更忍不住了,又怕他太性急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忙一把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说着便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袍子,搂着也只是穿着一身亵衣浑身滚烫的风萧然朝床榻旋去。

  两人相拥坐下,单薄的亵衣在热吻纠缠中渐渐滑落,露出风萧然光洁紧致地肩头,和胸前那一点嫩红色的花蕊。莫忧搂着他,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他的肚子,细密而温柔地吻雨点般落在他的颈项、胸前,直到那一点玫红被少年滚烫的唇一口含住,温热的灵舌轻轻扫过那一点红珠,他呻吟着,轻颤着,抬着头努力平复着极为不稳的呼吸,修长的十指自鬓边插入了他的一头乌发中不经意地揉搓。

  “萧然,你喜欢我这样吗?”

  “……嗯……嗯……”

  “萧然,你好美……”莫忧深情地呢喃着,柔软的唇开始吻上了他圆隆的肚子,而且吻得极为轻柔,极为细致,像是膜拜着他的天神一般,充满着虔诚与怜惜。

  “忧儿?别,别亲那里……“风萧然被他奇特地动作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二十几年来,他一直当自己是个男人,从未想过怀孕生子这档事,所以对这个圆隆高耸的肚子,难免有些无法接受,在他的内心深处,这始终是一件令他难堪的事情。

  “不,我要亲。萧然,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你为了我受的罪,萧然,我爱你……”莫忧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渐渐往下吻去,见风萧然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迷离恍惚之色,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心疼,这个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皇子,只怕早已失去了倾心去爱一个人的能力。没关系,他可以等,他可以一边爱他,一边等着他学会爱自己。

  风萧然在莫忧的柔情攻势下早已全线溃败,身子一软便朝后倒去,躺在了厚厚地锦被上。直到他火热胀痛的分身被莫忧含住时,他忍不住一阵低呼,忧儿!

  莫忧的大手温柔地在他的腹部抚摸着,安抚着,舌头却十分调皮地挑逗着他的欲|望,快感排山倒海似的传来,他伸手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仍是忍不住发出阵阵低沉婉转的呻吟。

  第19章纵情欢爱2

  “嗯……嗯……啊……”莫忧见他已经十分动情,明媚的阳光隔着米色的窗纱照了进来,细腻地洒落在他蜜色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柔和动人。

  此时风萧然早已被莫忧撩拨地全身兴奋不已,一张苍白的脸蛋憋得通红,全身的肌肤也因为情|欲而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莫忧小心地扶着他的身子让他侧卧过来,自己转到了他的身后,一手轻轻地探向了他身后的密穴。第一次交欢的时候两人都是酒醉,难免莽撞粗暴了些,现在想起那夜后床单上留下的淡淡血迹,莫忧都觉得难忍愧疚。

  萧然,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他伸手从床边摸出一只琉璃小瓶,用食指从里面摸出了一些浅绿色的膏体,散发着淡淡清香。

  接着,他温柔地在那粉嫩的穴口轻轻揉抚着,试探着,直到那里已经变得有些柔软,且一张一合地沁着一丝丝透明的蜜汁,好似在邀请他的进入,他终于缓缓伸入了一根手指。下体难耐发痛的空虚忽然被填入的感觉,令风萧然猛得打了个激灵,他蓦地抓紧莫忧搭在他腰间的手。

  “怎么,弄痛你了?”莫忧吓得忙将手指抽了出来。

  “没……没有。忧儿,我……”

  风萧然红着脸喘息着,莫忧立刻会意,随即继续了起来,很快那紧致的小口已经可以容纳三根手指,并一紧一紧地包裹着他。

  “啊……快,进来,快!”风萧然终于忍不住了,却还是放不下矜持,将脸埋入枕间含糊地说着,莫忧低笑着在他因怀孕而变得丰满的臀部轻轻拍了一下:“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忍得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你。”说着,那早已坚挺似火的分身猛得挺入……

  唔……两人都发出了一阵极为舒适的低吟,风萧然的密穴紧致而柔韧,温热地吸纳着莫忧的火热,令他无比亢奋。为了不让风萧然太吃力,他按住他让他在软枕上躺好,自己扶着他仍然纤细的腰肢有节奏地进出抽插摆动着,一手在他隆起的肚子上温柔的抚摸,另一只手却不忘继续抚慰着他高耸的分身。

  随着他一阵阵的深入,风萧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云端。来自男性和后穴的双重快感令他快要招架不住,他不断扭动着有些笨拙的身躯想要迎合他,五个月的身子却有些沉了,肚子重得很,腰根本使不上力,只得由着莫忧摆弄。

  吞吐间一阵又一阵极乐地浪头袭来……

  啊……忧儿……啊!

  萧然,你好棒……我真的好爱你……啊!

  两人在莫忧不遗余力地侵袭中双双得到了释放,莫忧更是懒懒地抱着风萧然躺倒了下去,还不忘拉过一床棉被为爱人仔细地盖上,心里无限甜蜜满足。

  “白日荒淫……萧然,我们竟然大白天的在房里做坏事呢!”小憩了片刻,莫忧又恢复了调侃的精神,忍不住晃着风萧然的肩调笑。可却不见他回应,扳过他的身子一看,他竟已经晕了过去……

  慌乱中搭住了他的脉门,还好还好,他只是太累了。莫忧不由心中暗骂自己急色,他现在的身体怎么经得住折腾。倒也顾不上自己也是腰酸背疼了,忙随意披了件袍子起身,将床上收拾了,换过干净的被褥,又悄悄打了盆温水进来,小心地替风萧然清理起来。

  好在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他的后庭只是有些红肿,并没有出血。莫忧小心翼翼的为他清洗着,一面仍忍不住悄悄吻了他几下吃着豆腐。

  一切收拾停当,见风萧然还在熟睡,莫忧又忍不住摸上了床,将他搂入自己的怀中,细细的吻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的额头、面颊、鼻子、嘴唇、颈项……眼看那两点已经被揉虐得红肿挺立的玉珠又要受灾了,早已醒来的风萧然不得不停止假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个色魔,还想做什么呢?”他轻推了莫忧一把,凤目微睁横了他一眼,却继续躺着不动。身上好似被无数车轮碾压过一般,全身酸痛不已,连翻身都困难,实在是懒怠起来。

  莫忧倒还识趣,一边恰到好处地替他按摩着酸痛的腰背,一边笑嘻嘻地想着法子逗他开心,两人就这样赖在床上,这么一纠缠就缠到了晌午,还浑然不觉,直到屋外传来阿林和叶儿忍着笑地声音:“王爷,王妃,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风萧然含嗔地瞪了莫忧一眼,一副都是你害的表情,莫忧自然照单全身,嬉皮笑脸地为他穿起衣服来。

  第20章身世成谜1

  虽然风萧然以旧伤复发为名告假在家,但他刚纳了一房男妾的消息也早已不胫而走,传闻这位新的晋王侧妃不但有倾国倾城的容貌,而且长袖善舞,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与杀伐决断威慑四方的惊鸿将军风萧然,堪称绝配。可惜这样一来,又难免有了些“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暧昧味道,也给有心人提供了良好的契机。

  果然,新春刚过,便有人上折子奏了晋王一本,说他贪恋美色,倚仗着打了胜仗就居功自傲,借故不朝。上书的人叫安德良,是个新从地方上调任上来的礼部官员,大夜明帝一面看着慷慨激昂的折子,一面头痛地抚了抚额头。

  这安德良小小一个从五品官员,又是新调上来的毫无势力,怎么就敢弹劾晋王?很明显他身后有着什么人,这么急于揪萧儿的小辫子,莫非是行儿?想到这个温文尔雅却行事狠辣的大儿子,明帝忍不住皱了皱眉。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行儿啊……萧儿可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你这样逼他是为何?何况太子只是体弱,却深明大义仁者风范,甚得朕心,朕从没想过要废了他,何况朕这还没死呢!这样斗来斗去成什么体统!

  晋王府的书房里,风萧然身穿一件暗红色镶金滚边长袍,长发全部向后高高束起,华贵中隐隐透着威严,正懒懒地倚在长塌上看着最近几日朝堂上的探子给他送的密信。此时的他脸上早已没了和莫忧相处时怡然恬淡的温润笑容,而是一脸冷厉阴郁之色。

  “殿下,安德良今天在朝上被皇上狠狠地斥责了一顿,贬去凉州做知府了。”下面一个身穿深蓝色锦袍、身材高挑的青年垂首肃立,双目炯炯有神而内敛精光,显然是个内家高手。他正是风萧然最得力的手下,尉迟云天。

  风萧然微微点头,唇边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很好。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放任那姓安的上奏,而不让你截走他的奏折了吧?父皇是个明君,这份奏折到了他那儿,只怕也只有适得其反的作用,还省得我们出力,何乐而不为?”

  “殿下英明。只是既然文王已经伺机而动,只怕接下来会拿殿下的身体大做文章,我们要如何应对?”尉迟云天小心翼翼地说着,目光不觉悄悄扫过风萧然隆起的腹部。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风萧然忍不住用大手轻轻地抚上了腹部,刚才孩子动了一下,这孩子现在越来越顽皮了。想到孩子,想到孩子那个顽皮又让人忍不住疼爱的爹爹,他的脸色不由缓和了下来,一脸戾气敛去了不少,完全没注意到底下的尉迟云天盯着他的脸已经看得呆了。

  “对了,云天,忧儿今天想出去逛逛,只怕就要出门了,别人我不放心,你亲自去保护他。嗯……别让他发现。”

  风萧然忽然想起了这么件事,蓦地抬起头来,尉迟云天吓得忙收回刚才放肆的眼神,掩饰着慌乱地答道:“是,小的立刻就去。”

  帝都繁华热闹的街市上,一个一身雪白绫罗长袍的翩翩佳公子,正大摇大摆地四处晃着,一会儿冲着这位摊主笑笑,一会儿冲着迎面走来的大姐抛个媚眼,总之是可劲地招摇,惹得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个个满面含春,笑意盈盈。

  尉迟云天头戴蒙面斗笠阴在暗处,一脸含霜地看着这位花枝招展的王妃,忍不住频频皱眉,这人难道是属孔雀的吗?难为他家殿下还担心他在外面被人欺负,看他这得瑟样,搞不好回府的时候都能拐上一长串女孩子跟着他。什么人啊!可怜殿下为他怀孕受苦,他倒自在得很,哼!

  谁知就在他这么一走神一甩头之间,眼前的莫忧倏地失去了踪影!糟糕,被耍了……

  坐在凤鸣楼的天字一号雅座上茗着香茶,看着底下大街上的尉迟云天正无头苍蝇般的四处乱窜找寻自己的下落,莫忧忍不住伏案大笑。这个傻子,本少爷只是略施小技而已,这样都能跟丢,你也太差劲啦!

  笑过之后他那张祸国殃民的妖精脸上却又迅速闪过一抹让人有些揪心的忧色,萧然啊萧然,我莫忧一颗心全都扑在你身上,你为什么还要疑心我?还是你们这些王孙贵族,早就习惯了没有心没有血的生活,根本就无法信任我?

  风萧然云淡风轻的笑容总是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两个人独处时他总是那么的单纯,还有点别扭,有点害羞。可他不得不承认他不仅是他温柔可人的“老婆”,还是驰骋沙场令敌国闻名丧胆的惊鸿将军。他的双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他深情的眸子背后隐藏的冷厉,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第21章身世成谜2

  莫忧狠狠地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令他不喜欢的想法晃出自己的脑海,却突然听到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回身一看,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眼前。

  “你是谁?”莫忧警觉地往后一靠,手中的筷子已经注入了内力,随时准备飞向那人。

  “云大人,是我,重影。”那人拉下面纱,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

  重影?云大人?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啊……莫忧摸着脑门一顿发呆,糟糕!不会是这个身体以前的故人吧?叫他大人,难道他以前是个当官的?可为什么文王和萧然都不认识他?

  他的脑子还在一片混乱中,那人又扔出了一句天雷。

  “云大人,尊主听说您成功离间了文王和晋王,还使晋王对您动了真情,十分高兴,要属下这就接您去水榭相聚,为您庆功呢!”那人一脸暧昧地笑着,莫忧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莫非那什么尊主是个女的,还跟他有一腿?

  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听着重影的口气他们一定是萧然的敌人,为了萧然,他也一定要去探个究竟。可自己对过去的事一无所知,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来才好啊……

  “行啊,我也有些想念尊主了,那我们这就去吧。”莫忧扔下筷子笑嘻嘻地打着哈哈。

  谁知那人冷笑了一声,揶揄地说道:“大人执行任务已满一年了,您是想念尊主,还是想念尊主的解药呢?”

  “什么?”莫忧眉头一皱,该死的,不会像古装电视剧里那样给他下了什么要定期服食解药的剧毒吧?貌似一些地下门派和杀手组织就是利用这个来控制手下的哪。

  重影见莫忧神色一凛,不由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失言了,忙低下头去退到一边,让莫忧走在前面。这玉面阎罗夜霄云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虽然尊主疼他,给了他第一杀手的位置,可那也得他有这个本事。若当真惹火了他,就算自己是尊主身边的贴身男侍,只怕也没好果子吃。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就是这小祖宗在尊主面前那一撒娇……硬是活生生地要了几位他看不顺眼的杀手的命,那一日,水榭四周的泉水全部被鲜血染红。

  早已有人牵了两匹高大神骏的千里马等在了后门口,重影朝莫忧使了个眼色便飞身上马,莫忧也不客气,稍稍提气便跃然马上,两人并驾齐驱,竟是要出城去了。

  莫忧并不认识水榭,只得一路注意重影的动作,跟着他走。

  “一年没见,大人的骑术依然高明。那天您用了在林中被文王射中的苦肉计,真把暗中保护的我们吓坏了,明明看着那简直插心口啊,没想到您居然一点事也没,还圆满完成了任务,真让小的佩服。”重影见莫忧一路上三缄其口,便主动和他搭讪,伸手不打笑脸人,多夸夸他总没错。

  莫忧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穿越来的时候正是一场阴谋的开始。文王与萧然都身在局中,是被人设计的对象,那那个超然身外掌控一切的尊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看这重影没什么脑子的样子,不如笼络笼络他,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消息来。既打了这个主意,莫忧的桃花脸上立刻又绽放了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了,其实那次我真的受伤了,文王一箭冲击力很大,我倒地的时候在山石上撞到了脑袋,现在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记得不太清了。就像你吧,我刚一见面立刻就有很熟悉的感觉,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却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重影早被莫忧一句“好兄弟”给迷晕了,水榭的第一杀手夜霄云居然当他是好兄弟,他能不飘飘欲仙么?

  “云大人太抬举了,小人是尊主的贴身男侍,自然是尊主带您回水榭的时候认识的。”

  “那你刚才说的解药是什么意思?这个我真的不记得了。”莫忧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重影,目光坦然而真诚。他确实没说谎,本来就不是他的事,他怎么可能记得呢?

  重影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该不该告诉他,可要不让他知道,万一他一会在尊主面前胡言乱语得罪了尊主,不是害他们这些跟前的人一起倒霉吗?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缩了缩肩。

  “大人,您是尊主手下最得力也是地位最高的杀手夜霄云,人称玉面阎罗。您一身武功全是来自尊主的真传,这些您还记得吗?我们水榭的杀手在出去执行任务时都需要服用药物,可以刺激体内的潜能,使功力大增。但这种药的力量极为霸道,必须按时服下解药,如果逾期没有解药,药性就会反噬,伤及性命。”重影字斟句酌,尽量说得平和好接受一些。

  短短的“伤及性命”几个字,显然不够描述这种药物的恐怖,只怕真的发作起来,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对。

  第22章水榭尊主

  “果然是这样。那你今天来找我,其实是带我回去服解药的咯?”莫忧剑眉一挑,嘴角闪过一抹嘲弄的笑意。

  “嗨……这个么,您别拿小的开涮,自然都是尊主的意思。尊主确实想您,您不在的一年里他脾气特别不好。”重影有些闪闪烁烁地解释着,又想自己什么身份,哪里能妄议尊主的私事,忙闭了嘴。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着到了一座荒山下。见重影突然勒马下来,莫忧不由一愣,难道就是这里?分明是光秃秃的破山,哪里来的什么水榭?

  重影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不由暗叫不妙,没想到云大人的脑子伤得这么厉害,不知尊主能否将他治好?

  “请大人下马吧,入宫的规矩大人可不能忘。”

  “哦。”莫忧淡淡地应了,利落地一个翻身下马,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条黑色纱巾,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看来古装片还不完全是没用的肥皂剧哪,至少穿越了以后有许多常识可以参考。他心里正胡思乱想着,眼睛已经被重影蒙了起来。

  接着他被扶上了马,重影牵着他的马继续前行,莫忧仔细的聆听着四周的动静,能感觉出现在正在上山,而且应该不是大路,而是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因为不时有树枝或藤蔓打到他的身上,刮得脸生疼。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路渐渐地宽了起来,也平坦了许多,重影停了下来,扶他下马。两人又步行了一段,走了几步台阶,便立着不动了。

  “到了?”

  莫忧的问询声刚出口,便感觉身体倏地下降,耳边呼呼生风。这么像电梯?刚才是上山,现在又下降,莫非是在某个山峰的悬崖下?够隐秘的啊……

  “电梯”慢慢减速,直至稳稳地停了下来。重影扶着莫忧慢慢走下几层台阶,才轻轻为他解去了蒙着眼睛的黑纱。

  哇欧……莫忧几乎找不到语言来形容眼前的景致。一片烟波浩渺的湖面,中间是重重叠叠的楼宇殿堂,其宏伟壮观绝不亚于皇宫。看来这与这神秘的尊主相关的关键词,除了阴狠狡猾以外,又多了一个富可敌国。

  这样的一个人,要对付当今皇上两个可能成为未来皇帝的儿子,目的不是很明显么?更可怕的是,他的人已经渗透进了王府,而朝廷对他似乎还一无所知。一想到萧然可能会被伤到,莫忧的心都开始抽搐了,罢了罢了,前世为个男人累死累活,重活一次看来还是要为爱人赴汤蹈火了。莫非他莫忧是什么情种转世不成?

  就在他神游太虚的时候,一叶扁舟自湖心渺渺而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一边划桨一边笑着喊了过来:“云大人一路辛苦,尊主已经等候多时了,请上船吧。”

  话是这么说,他却并不划向岸边,而是停在了距离岸边约一丈开外的地方。重影看了他一眼便纵身一掠而去,莫忧朝天翻了翻眼皮,莫非见个狗屁尊主之前还要考验轻功?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他也提了一口气翩然朝小舟跃去,那撑船的小厮忍不住一阵喝彩,云大人的凌波微步果然登峰造极。

  敢情是想看他表演?早说嘛!莫忧心里得意地笑笑,刚进来时的那份紧张不安已经丢到爪哇国去了。

  弃舟登岸之后,又逶迤走过了无数回廊,也不知经过了几层殿宇,终于到了……莫忧抬头一看,只见大殿上赫然写着:大夜宫。这里是大夜国,这诡异的组织居然要这么个名字,看来是司马昭之心了。

  殿内极为华丽空旷,莫忧几乎能听到自己脚步声的回声。

  “大人请去内殿吧,尊主已经等候多时了。”重影指了指东面的紫色水晶垂帘,朝莫忧使了个眼色。

  好吧,跟他来不就是为了见见这个尊主嘛!莫忧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想摆脱那股背心发寒的凉意,也不想重影担忧同情的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便快步朝内殿冲去,在旁人看来倒真有点像在外面执行任务回来迫不及待要和老情人幽会似的。

  内殿比大殿要暖和许多,里面燃着暖暖的炉火,点着淡淡的熏香,深红绛紫色调的垂幔重重叠叠,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雕花大床若隐若现。也许是室内一片柔和舒适的关系,莫忧抽紧了的心稍微平静了下来。

  “哼,你倒是舍得回来了。”冷冷的声音自罗帐内传来,原来那大床上的软枕锦衾之间,躺着一个人。

  第23章水榭尊主2

  “咳……那个,是啊,我回来了。”莫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寄希望于少说话少出错了。

  暗红描金滚边的重重罗帐蓦地被打开,眼前的香艳画面着实吓了莫忧一大跳。

  床上的男子只是懒洋洋地歪着,一头华丽的长发随意地垂落在锦绣软枕之上,一顶精致华贵的玉冠也被他戴得歪歪斜斜。脸上的线条有点冷硬,却绝对是个美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隐隐透着威严。他只披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衣,胸前却是敞开着,露出小麦色的前胸,皮肤光滑细致且肌肉结实,蜂腰窄臀曲线诱人,令人有冲上去摸一把的欲|望。

  奇怪的是一向自诩超级大色魔的莫忧居然美色当前一点也不为所动,脑海里反而浮现起风萧然那有些病态的苍白的脸,和现在早已臃肿而不再健美的身型。萧然,看来真正给我下了毒的人是你吧,让我这样情不自禁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

  那人似乎对莫忧迷恋的目光很满意,却不知道他眼中那个心神向往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过来。”他长臂看似不经意地一摆,莫忧只觉身子被什么力量用力一拉,便已经倒在了他的怀中。他的身上有着浓郁的熏香之气,和风萧然身上淡淡清冽的味道想比,那是差太远了。

  莫忧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肩。这点小动作并没有逃过那人的眼睛,他英挺的眉毛立刻打了个结似得说了一句:“听影子说你失了一些记忆,看来是真的,竟连本座也生分了?”

  那人一只手牢牢扣着莫忧的肩膀,另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他的下巴猛得抬起:“本座同你说话呢,看着我!”

  莫忧被他的一声低吼震得回了魂,下巴几乎要被捏碎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对眼前这个人假意让步。他没忘记自己混进来的目的,那就是做无间道,保护风萧然。管他夜霄云以前是什么人呢,现在他是公子莫忧,他要保护自己的“老婆”,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人见莫忧疼得脸色都变了,阴郁深邃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心疼,却迅速得被掩饰而去,但他的手上已经松了力道。

  看他的样子跟这夜霄云铁定是那种关系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啊,全是同性恋。美貌的男人都自己消化了,女人们怎么办哦?咦,这人的眼珠子居然是深海色的,同海水一半深幽,太奇怪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忘了你,只是真的不记得了。”莫忧想到因为他的还魂而使这人失去了恋人,不由冲着歉然一笑,谁知这仅仅是礼节性的一笑却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麻烦,面对一年未见相思成灾的老情人,你说你会做什么?

  “没关系,本座自有办法令你想起一起。”那人邪魅一笑,深蓝色的眼眸闪过一缕热切渴求的光,便欺身上前一把紧紧缠住莫忧的腰,两片红润的薄唇迅速袭上他的颈项。

  “啊……不,不成!”莫忧第一反映就是恶心,猛地一用力推开了那人的铁臂钳制,心急之下尽用了几分内力。那人根本没料到他会反抗,更没想到他居然运气推向自己,一时不察被他推倒,莫忧早已一溜烟窜下了床朝门口掠去。

  “你竟敢!”那人猛得起身衣袖一挥,掌风立刻扫向莫忧,将他猛得撞向墙上,两扇大门也应声而合。

  莫忧抚着被撞得七荤八素的胸口攀着墙壁起身,那人已经风一般得闪到他的跟前,唇边扯过一抹讥诮的笑容:“一年不见你功力退步了这么多。怎么,是不是活腻烦了?”

  “不敢。只是晋王夜夜与我同榻而眠,如果我同尊主那个,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他那么精怪刁滑的一个人,如果从这事上发现了蛛丝马迹从此不再信我,那我这一年的埋伏不是白干了。”莫忧迅速转动着小脑瓜,立刻面不改色地为自己辩解起来。

  见那人的神色又几分松动,他紧接着又下了几分料,眯起一双桃花眼故作深情地说道:“如果功亏一篑,那我这一年还不如守在尊主身边,也不用时时忍受思念之苦。”

  那人听莫忧说得情切,不由有几分动容,轻轻扶他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说道:“到底是你考虑得周详。本座计划了这么久,决不能临阵出差错。罢了,等扳倒了他,我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你就再忍耐几日吧。”说着还面露暧昧地在他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莫忧心里暗骂死色狼,你跟我老婆比可差远了,跟你在一起那才叫忍耐呢!脸上却仍是一副深明大义百折不挠的样子。

  第24章小打小闹1

  离开水榭时才发现外面已经夕阳西下,暮霭沉沉,莫忧心里开始有点着急,不知道萧然一下午不见他回去会不会担心,眼看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可千万别为了等他晚饭也不吃啊。

  送他出去的人仍是重影,他见莫忧一路心事重重闷声不语的样子和来时的聒噪判若两人,忍不住心里纳闷,难道尊主斥责他了?不应该啊,他出门寻他之前亲眼看到尊主眼中闪着希冀而炽热的光。

  “云大人,您没事吧?”

  “嗯?哦,没事。”莫忧没精打采地回了一句,想起刚才在水榭中那人给自己吃的解药,心头一凛。那叫什么解药,分明就是慢性毒药啊!

  “夜,不是本座不信任你,只是这是宫里的规矩,大伙都是这般,我若独独漏了你,只怕他们不服。你的心脉受过损并未完全复原,我没有给你下重药,这次你必须在半年之内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切记。”

  临走时那人的话言犹在耳,虽然他说得温情脉脉好似一切为他着想的样子,可他明白那提醒他按时回去服解药的话也是在暗示他要尽快完成任务,否则他也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姑息他。

  没想到这身体的主人原来竟是个杀手……怪不得十项全能,样样皆精。接近文王是他的计划,“嫁”给晋王又误打误撞地让他们的计划更进了一步。萧然,我该怎么办?能告诉他,和他并肩作战吗?可他现在的身体,能操那么多心吗?不,不能这么自私……

  莫忧一路脑子里激烈地天人交战着,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城,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街上却仍然十分热闹,家家店铺酒楼门前都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太平盛世给人们带来的安逸生活可见一斑。

  两人选了一处无人注意的巷子尾下马作别,重影抛过来一壶酒漫不经心地说道:“喝两口吧,回去好交代。”

  莫忧眼神一闪,丢给他一个多谢了的白眼。要不是你拉我去那鬼地方我能这么晚才回家?也不知道萧然生气了没。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乖乖地喝了几口,转身拦了辆马车,直奔晋王府。

  刚下车就看见叶儿蹲在大门口的石狮子边上朝着路口探头探脑,一副鬼鬼祟祟的小样。

  “干什么呢?”他恶作剧地悄悄绕到他身后给了他一记暴栗,叶儿吃痛哎哟了一声,转身刚要骂人,一见是他立刻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扯住他的袖口不放。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快进去吧,可把人急死!”

  “咳,遇见了几个老朋友多喝了几倍。殿下呢?他没生气吧?”莫忧被叶儿拉着一路走。一路忍不住压低了嗓子在他耳边问道。

  叶儿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个小的不好说。不过你还是赶紧进去看看殿下吧,他刚领了人出去找了你大约有一个时辰,回来身上就不大好,柳医师在里面陪着呢。”

  “什么?你不早说,快快快!”莫忧听了这话心里哪里还耐得住,立刻变成他拖着叶儿朝内室疾奔而去。叶儿对着他的背影猛翻了个白眼,我的天,还怪我没早说,你早点回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嘛。

  急冲冲朝内院奔,结果在月洞前跟一个人猛得撞了满怀。

  “该死的……”柳明源因为风萧然的事情心情已经郁闷得很,忽然又来了这么一个不长眼的撞了他一下,忍不住咒骂出声,可抬头看见莫忧那张欠扁的脸,又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柳大哥,萧然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莫忧并没有注意到他神色有异,只顾着一把拉住他。

  哪里不舒服?柳明源冷哼了一声,看他一身酒气夹杂着从水榭尊主身上蹭到的脂粉香气,更是怒火中烧。

  “殿下伤病之身又挺着个大肚子,一路奔波四处寻你,不说心里着急,人也早就累得虚脱了!还要一路穿着能勒死人的铁甲内衣来掩饰身子,你说他哪里不舒服!王妃倒是好潇洒,不知在哪里喝得满面春风逍遥自在……”

  柳明源还在滔滔不绝列数莫忧的罪状,眼前倏地一阵劲风闪过,眼睛被迷了一下,再睁眼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柳明源看着消失在回廊尽头的人影狠狠瞪了一眼,转眼看见叶儿还呆呆地杵在原地,不由摇了摇头:“还不跟去看看,好好看牢你那顾头不顾尾的主子,别再让他气着殿下。”

  “……是。”叶儿一想到莫忧又是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性子,心里也有点怕怕,忙一溜烟的追了过去。

  第25章小打小闹2

  莫忧气喘吁吁地在主屋前停住,看着窗内明黄柔和的灯光,心里不由升起阵阵酥酥的暖意。他略微歇了一会调整了一下气息,便信步推门而入。

  屋内浓重的中药味令他微微一窒。他急切地寻找着风萧然的身影,却见他和衣睡在窗前的长榻上,眼睛闭着,身上盖着一条薄毯,阿林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替他捶着腰。

  见莫忧进来,他并未起身行礼,只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莫忧自然知道他是为主子抱不平,也不生气,只是对着他讨饶的一笑,并无声地拱手作揖。阿林见他好歹是个王妃却一点也没有架子,也不好十分为难他,便起身接过他刚脱下的大毛坎肩,却被他一把拉住。

  “殿下身上怎么样?用过晚膳了么?药吃了没?”他压低了喉咙一连串的追问,阿林只是摇头,无奈地朝着身边的小圆桌努了努嘴。莫忧转头一看,只见一桌子精致的饭菜一口不曾动,一只盛满黑色药汁的青瓷小碗也正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殿下从外面回来以后就腹痛难受,又发了一顿脾气,根本什么也没吃,怎么劝他也不听,后来精神实在扛不住了,才在长榻上恹恹地睡了。”阿林咬着下唇小声地说。

  “……夜了,你下去吧,这里有我。”莫忧神色复杂地看了榻上的人儿一眼,便朝着阿林挥了挥手,阿林本不欲就这么下去,可想着殿下的脾气确实也只有王妃才能劝动,还是默默地退下了。

  莫忧伸手摸了摸那药碗,已经冰凉。

  悠然……他默默地坐到长榻前,见他睡梦中仍剑眉微蹙,双手紧紧按在腹部,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忙伸手拉过他的一只手握住,却感到些微的凉意,便双手捧着轻轻呵着热气,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他一张略微有些苍白却俊逸无比的脸上。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觉到了莫忧的凝视,也可能是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身上有些不舒服,低吟了一声微微侧了个身,莫忧忙趁势轻轻唤他。

  “萧然,萧然,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风萧然迷蒙地睁开双眼,只觉得全身酸痛地想要散架似的,胸口也憋闷地慌,更令他难受的是腹部一阵紧似一阵的坠痛,他忍不住伸手在腹上来回抚摸,安抚着里面似乎有些焦躁的胎儿。

  莫忧见他低头不语,似乎没看见自己一样,知道他是生气了,忙亲昵地搂着他的肩在他耳边低低说道:“对不起,回来得这么晚让你担心了。”

  少年温热的气息透过他敏感微红的耳朵调皮地直窜入他的心房,风萧然只觉得心里突突直跳,却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投降,只是沉着脸不搭理他。在榻上躺久了的身子十分僵硬,便推开莫忧的手自己一手扶腰一手扶着墙边想要站起来,谁知道两眼一花脚底一软,竟又跌坐了回去,吓得莫忧忙一把搂住他,再也不敢随便松手了。

  “想下来走走吗?别乱动,我扶你。”他的语气极柔,却有种不容反驳的气势,风萧然此刻也不敢任性,生怕一个闪失伤了腹中的孩子,只能任由他搂住。

  “扶我去桌边。”风萧然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嘻,你到底还是理我了!”莫忧诡计得逞般贼贼地一笑,漆黑地眸子闪着清凉无比的光,蓦地在风萧然的唇上落下一吻,便又乖乖缩到一边讨好地看着他。

  “……走开,谁同你嬉皮笑脸的!”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和残留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强烈地刺激着风萧然的感官,他突然觉得无比烦躁起来。如果说刚才他只是端端架子逗逗莫忧,那现在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用脚趾头想能想出这家伙下午都在什么鬼地方流连。

  莫忧眼看着他明明已经软化下来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还很用力地推开自己,一下子有点摸不到头脑,直到风萧然忿忿地弹了弹被他抱过的一边衣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萧然是在吃莫名飞醋呢!

  “嗨,那个……下午我在街上碰到了过去几个朋友,就是冯二少他们,好久不见了拗不过他们拉扯,就去了冯二少府上吃酒听戏来着。你也知道那班人没一个老实的,竟一下子拉来了流云轩顶顶当红的好几位姑娘,硬塞了一个坐在我身边。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兄弟面前面子拉不下,也就没拒绝,不过我保证绝对没碰她一下哦,只是挨得近些坐了,身上难免沾上了些气味。”

  第26章山雨欲来1

  莫忧将一路打好的腹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把一切都推到了冯二少身上。那厮也确实是他的一个酒肉朋友,是刑部尚书冯慕鸣的儿子,人极爽朗喜好结交朋友,唯一的缺点就是贪杯,好逛花楼。不过他倒也是个风雅之人,君子好色而不淫,也不过就是听听小曲儿,与美人儿说说笑笑居多。

  风萧然是知道此人的,想着莫忧既然被他拉去,一身酒气花香倒也好说,脸上不由软了下来。

  “那,你也差人回来说一声,白叫人着急。”

  “我知道,下次再不敢了,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他轻轻将风萧然揽入怀中,一手温柔地在他隆起的腹部抚摸着,一句“你们”,甚有一家三口的意趣,风萧然再也绷不住脸了,忍不住微微一笑。

  “总算笑了。”莫忧大大地松了口气,还调皮的做出拼命甩汗的动作,逗得风萧然一面忍着笑一面恨恨地瞪了他几眼。

  “你先歇会,我叫人来把饭菜和安胎药都热热,不许任性哦,宝宝要饿坏的。”

  “就你会说嘴,还不快去。”

  “臣妾遵命,要不臣妾先伺候殿下宽衣吧……”

  “……滚!”

  听到屋里传出的笑骂声,守在门前的阿林和叶儿总算放下了提到嗓子眼的心。里面两位不让人省心的主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烛火忽闪而灭,细碎而泛着银光的月华隔着窗子雀跃着钻入房中,温柔婉转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谁也想不到等待着他们的是怎样的一场遽变。

  当甘泉宫的李公公带来贞妃急病卧床不起的消息时,小两口正兴致勃勃地在书房里作画比试,看谁能最先凭着记忆将昨日新得的一株红梅画得惟妙惟肖,摇曳生姿。

  “母妃凤体如何,御医怎么说?”风萧然以养病喜静为由在书房内加了一道垂帘,如此一来既方便他与人接触,又不会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露了行迹。

  李公公隔着帘子微微一福,淡淡地说道:“启禀殿下,娘娘病势如山,几位御医联合会诊仍未见好转。皇上要老奴来传他口谕,召两位殿下入宫侍奉,陪伴娘娘。”

  李公公是贞妃身边的老人了,据说在她入宫后不久便跟着她,一路将她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开始扶持而上,为人谨慎沉稳、心思缜密,不知为她做了多少谋算,避过了多少危机,绝对是贞妃在后宫独大的一个得力帮手。因此贞妃待他也极看重,甚至在晋王面前,他的态度也比其他内侍来得倨傲得多。

  风萧然与莫忧面面相觑,莫忧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担忧与疑虑。从他“嫁”给风萧然以后,也曾随他入宫请过几次安,多少有些了解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似乎与其他母子有着些许的不同。

  贞妃待他极为严厉,甚至有的时候可以说是苛刻,而且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慈母的一面,眼神总是锐利而清醒,看得风萧然心里发寒。可每当背着他的目光时,贞妃又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对儿子浓浓地关爱之情,只是刻意掩饰地很是小心翼翼罢了。为什么会这样呢?莫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吧,请李公公稍事休息,喝杯茶,晋王与我收拾收拾便走。”

  “奴才遵旨。”

  叶儿立刻知趣地上来毕恭毕敬地引着李公公去了花厅,莫忧则扶着风萧然回房。

  “非得穿这个吗?贞妃是你的亲娘,让她知道有什么关系?或许你生产的时候她还能帮得上忙。”莫忧手里拿着一件类似他前世经常在电视广告里见到的修身内衣的东西,也就是柳明源曾说过的铁甲内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细的东西,已经快六个月身孕的风萧然能吃得消吗?

  风萧然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朝阿林使了个眼色,阿林会意地上来从莫忧手里接过,开始手脚麻利地给风萧然穿戴了起来。

  “忧儿,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就来。”风萧然不愿让莫忧在房里看到自己一会儿疼得直冒冷汗的狼狈模样,忍不住想支走他。

  “我不,我来帮你穿,别人不知道轻重。”莫忧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也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没法改变,只得折中一下,至少他下手会比阿林轻些,风萧然也不能十分勉强他。

  “那快些,李公公立等着呢,别叫他看出马脚。”风萧然嘴里催促,双手紧紧抱住了床柱子,深吸一口气。

  第27章山雨欲来2

  莫忧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电影《乱世佳人》,郝思嘉抱着床柱子嗷嗷直叫,黑妈妈在她身后毫不留情地猛收胸衣的带子,硬是给她扎出了个一尺七寸的小蛮腰。

  “忧儿?”

  “哦……知道了,你忍着些。”莫忧见他催促,忙收回了乱糟糟的思绪,手下极不情愿地用力。一会儿功夫下来,两人俱是大汗淋漓,还好风萧然身材高挑身形健美,虽然莫忧下不去手扎得不是很紧,但大抵上也看不出什么,穿上厚厚的锦袍之后最多别人也就以为王爷将养了一段时间之后略微有些小肚子了。

  一辆宫廷马车早已静静地侯在车外,车顶以青布包裹着,却在阳光下不小心露出了明黄|色的一角,车夫也并不是出入甘泉宫常见的,似乎还是头一次见到。上车时莫忧伸手想扶风萧然,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过了,莫忧有些惊讶,但抬头看到他凝重的眼神时,也心知似乎事有蹊跷,便也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马车经过繁华嘈杂的街市,风萧然趁着外面喧嚣一片将嘴唇凑近莫忧的耳边说道:“这马车是皇后宫里的,只怕有诈,母妃可能遭她威胁,入宫以后一切听我的,随机应变。”

  “好。”莫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右手不经意地抚在腹部,知道那件该死的紧身衣对他来说还是很难承受,便轻轻地自身后抱了抱他,双手搭在他的肚子上恰到好处地揉抚着,柔声说道:“宝宝乖,别折磨你爹爹,回家就让你好好放轻松,很快的。”

  风萧然一路上只觉得腹中的胎儿被局促地空间挤得不安极了,一直在他体内躁动不歇,可莫忧几句听似疯疯癫癫地低语却好似真的安抚到它似得,渐渐地它也安静了下来。莫非真是父子连心?

  “忧儿,你可曾想过等这孩子出生我们如何交代他的来历?”风萧然见莫忧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腹部,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他在心中思量了很久的问题。

  莫忧见他的眼神有些闪烁,知道他早有了想法,也不点破,只是继续没心没肺地说了句:“你看着办吧,我都无所谓,只要孩子能在我们身边平安长大就好。”

  “……我想对外宣称孩子是我府里一个侍姬所生,孩子的生母难产而死,孩子自然归入你的房内名正言顺由你抚养,你看如何?”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情是十分忐忑的,毕竟要将他俩的亲生孩儿好端端地认个不存在的人做亲娘,对莫忧来说十分不公平。而且他已经知道了莫忧为了和他在一起甘做侧妃的事,心里本来就觉得对他亏欠不少,再加上孩子的事,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

  “行,你安排吧。”谁知莫忧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一脸你放心吧的表情,没有再多言语。脸色也是安静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知道身在皇家的他有着太多无奈与不甘,他帮不了他,却也不想拖累了他。当初他可以不要正妃的名分,现在也可以不要孩子“生父”的名分,只要两个人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接下来的路,两人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相互依偎着,沉默着。莫忧轻轻搭在风萧然腹部揉抚的手,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暖暖地洋溢着风萧然全身的神经。如果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不会在此刻讨论这些,可惜他们只是凡人,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也懵然不知。

  两人很快到了甘泉宫,阿林和叶儿都没有跟来,李公公亲自站在车边伸出一只手臂,让风萧然搭着下车。他那似乎能洞悉世事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风萧然的腹部,似乎在喉咙底发出了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叹息。

  这个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渴望亲密温暖的母爱、却不得不被母亲冷冰冰极其严厉教养长大的孩子,这个懂事能干、令娘娘甚为欣慰的孩子。他有些为他惋惜,为他心疼,甚至有种拉住他正焦急地冲入寝宫的脚步把一切告诉他的冲动,可是一想起贞妃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一路引着小两口逶迤朝深深内苑走去。

  贞妃的寝宫极宽敞,却并没有她这种身份尊贵的人应有的奢华装饰,反而显得有些朴素。贞妃向佛多年,素来崇尚简朴且清心寡欲的生活,因此也要求身边的人如此。莫忧跟在风萧然的身后在诺大却空旷的宫室内走着,心中逐渐涌起一股强烈却难以名状的不安。

  第28章痛失爱子1

  “儿臣给母妃请安。”

  隔着一层厚重的云纹罗帐,风萧然和莫忧并无法看清楚凤榻上的人,只是隐隐约约能见着个人影。

  “哼,我儿最近何等繁忙,本宫若是没病,只怕想见儿子一面也不容易。”云帐被揭开一角,侍立在一边的悯柔忙上前去拉开帘子,只见贞妃衣着妥帖、神清气爽地倚在榻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与李公公所说的病势如山、卧床不起迥然不同。

  风萧然到底是从小在皇宫长大见惯了各种谋算计策的人,对母亲的异样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只是沉着脸躬身肃立,态度非常恭谨。莫忧就不成了,二十一世纪长大的孩子又怎么能体会到古代宫廷中母子之间生疏又亲密、为保全对方而做出各种钻营的相处之道。

  “晋王侧妃似乎有话要说?”贞妃见他脸上的神色有疑惑,有上当受骗的不忿,却也不理论,只是柳眉一扬淡淡地问了一句,冷冽的目光直直地扫在他的脸上。

  “呃……没,母妃凤体康健,也是儿臣的福气。”莫忧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毕竟是个聪敏机警的人,见贞妃面色不善,当然不敢惹她,忙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殿下感染风寒多日,怕进宫太过频繁传染了母妃,因此只能在府中遥望着甘泉宫的方向日日晨昏定省,没有一刻不把母妃放在心上,还求母妃明鉴。”

  “你倒是能说会道,讨人喜欢的很。”贞妃轻笑了一声,一直板着的脸孔也有些绷不住了,眼角些微有了点暖意。

  风萧然见莫忧乖巧伶俐知道讨贞妃欢心,心里也很安慰,脸上却不敢松懈,听母亲有责备之意便规规矩矩地跪下,站在他身侧的莫忧也只得随着他一同跪下。

  “好孩子,母妃只是随口说说,行什么礼呢,快扶你家王爷边上坐吧。悯柔,还不看茶。”

  随着贞妃扯高了嗓子的一顿催促,悯柔端着茶盘自外间匆匆赶来。

  “……奴婢粗笨,让殿下久候了。”

  看着这位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姑姑整日里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风萧然心里很不好受。虽然他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能看出母妃这些年来是在刻意折磨柔姑姑,片刻也不肯让她安生。

  “姑姑仔细烫手,放着吧。”

  “……”看着风萧然一把接过茶盅,脸上尽是亲近之意,悯柔的心中涌过一丝不忍。曾几何时,这个整日跟在她身后朝着要糖吃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成为大夜国最受瞩目的皇子,成为娘娘最有力的武器,也成为文王最强劲的敌手。可他是个好孩子,她心里知道。

  “殿下……”见他不疑有他地将茶盅凑近嘴边,她的心猛得抽紧了,胸口一阵起伏似乎喘不过气来一半。

  “悯柔,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看着贞妃投来警告的眼神,悯柔不由缩了缩肩。

  “姑姑,什么事?”风萧然一脸茫然。

  “呃……没事。请殿下趁热喝吧,外头凉,也好驱驱寒气。”

  悯柔几乎是仓皇而逃地奔出了贞妃的寝宫,或许是她太笨了吧,几十年了,她仍然不能理解皇家这种所谓为你好的残酷的关怀。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仍然还是贞妃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老宫女吧。

  很快,瓷器摔碎的尖利之声传来,可惜院内早已做过安排,所有的宫人都被遣走了,并没人听到。

  殿内,风萧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脸上早已毫无血色,剑眉微微蹙起,却始终保持着镇定如常的神色,一双凤目直直地盯着贞妃漠无表情的脸。但狠狠攥住腹部衣物的双手阵阵颤抖,指节也因用力地抓握而发白,却可以看出他正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

  “萧然!来人,快来人!”莫忧被眼前的巨变吓呆了,并没有注意到这对母子之间诡异地眼神交流,只顾着紧紧地抱住风萧然无助地大喊。眼见黑红色的鲜血源源不断自他的长袍下汩汩流下,比任何一次动了胎气都还要吓人,直看得他肝胆俱裂、心如刀割。

  “别嚷了,人都叫我调走了,不会有人来的。利落点,把他抱到我床上去,陈太医马上就到。”贞妃镇定地指挥着手忙脚乱的莫忧,似乎那个身下早已殷红一片浑身是血面无人色的人跟她毫无一点干系。

  第29章痛失爱子2

  “为什么?”风萧然蜷缩在莫忧的怀里咬着牙低低地问了一句,他此刻腹痛如绞,心乱如麻,腰腹部要命的坠涨感一浪接一浪地疯狂袭来,使他几乎招架不住,唯有紧紧咬住早已麻木的嘴唇,才能保住最后一点神智的清明。

  “你说什么?萧然?”莫忧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却惊惧地感到怀中人的身子冷得可怕,且正在缓缓下坠。

  “为什么……为什么,娘?”风萧然扳着莫忧的双臂强撑着像要被撕裂开的身子半坐在床上,眼神却死死瞪着贞妃,闪着绝望的光。

  这一声“娘”令贞妃有些微动容,毕竟儿子五岁以后她便不再允许他这么叫她,只能恭敬地叫她母妃,以此来显示她教子有方,显示他少年沉稳。

  “药已经下去了,你莫任性,听太医的话把这孽种打掉,母妃都是为你好。”

  “你!原来你早就知道,你怎么做得出来,那是你的亲孙子!”眼看着风萧然在剧痛的深渊里苦苦挣扎却抵死也不肯发出一声呻吟,原本光润柔和的薄唇被他自己咬的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两颊的汗水更是如雨水般淋漓而下,莫忧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忙塞了块毛巾让他咬着,看着贞妃的眼神直冒火,恨不得立刻灭了她。

  “若不是你,我儿哪里来的这种罪受?”贞妃凌厉的目光如冰刀一般狠狠刮过莫忧的喷着火的双眸,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直到见到对方挫败的眼神后方冷冷地转身离去。

  偌大的寝宫只剩下风萧然和莫忧,还有战战兢兢立在一边抖如筛糠的陈太医。

  “唔……”早已被疼痛折磨得筋疲力尽的风萧然终于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呻吟,在宽大的凤榻上拥着锦被辗转翻滚。莫忧急的直跳脚,见那太医呆子似得不敢靠近,只好一把拉他过来强迫他快点给风萧然号脉。

  前世并不怎么高深的妇科知识提醒他六个多月的胎儿已经太大了,药流是很危险的,也不知道那奸妃究竟下了什么药,药效这么猛,连风萧然这种身经百战受伤无数的人都吃不住这种痛楚,不知这就知道擦汗的太医究竟行不行。

  那太医抖抖索索地在药箱里摸索着银针准备为风萧然施针,在太医院待了二十年,其实他也只替一个离人接生过。因为离人极少,又大多身份高贵显赫,谁愿意以男子之身受生于之苦呢?多年前的那一次接生也令他极为记忆深刻,那人是当今圣上的庶弟,也是大夜国历史上曾经名动一时的英雄,他这么多年也想不通那样的一个人物怎么会甘心被人压在身下,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风萧然压抑却拼尽全力地低吼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镇定了心神探了探他的脉,胎儿已经胎死腹中没了脉息,只要再多下几针为他推宫过穴,令血气顺畅活络,自然就能顺利排出体外。

  可晋王身份尊贵又性子倔强,只是朝里侧卧着蜷缩在床上,根本不肯配合,这……这死胎如果留在体内时间过长,毒素必然会反噬母体,到时更一发不可收拾。那太医越想汗流得越多,竟也顾不得身份地位,一把拉过风萧然便手势极稳地在他掌心的穴道上扎下了第一针。

  身下的床褥已经完全被污血浸染,成了惨烈的墨红色一片,风萧然散乱的长发一缕缕被汗水浸湿披散在两颊以及裸露的肩膀上,乌黑的发丝映衬着苍白的肌体,形成一幅无限凄然的画面。

  莫忧知道此刻的他不管在心理还是生理上都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唯一能为他做的却只有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力扳住他狂乱挥舞的双手不让他伤到自己,一面柔声在他耳畔轻轻哄着,说着过去每日都会在他耳边呢喃无数遍的情话。可这些话在此刻说来,无限甜美的言语也变得多少有些凄苦。

  好疼……他的孩子,难道就这么没了吗?

  风萧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似乎要飘向空中。腹部的疼痛正慢慢一点一点扩散加剧,直至蔓延遍全身,尤其是左胸口心脏的位置,痛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萧然,你要坚持住。孩子保不住了,你听太医的话,一定要保全自己。”

  “萧然,我们这么相爱,一定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萧然,求求你,坚强一点,一定要挺过去。”

  是谁,是谁一直在他耳边聒噪,打扰了他的好觉。他好累,好像就此沉沉睡去不再醒来,是谁,一直拉着他,不让他入睡。

  第30章兄弟手足1

  夜色深沉,冷月如钩。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的意思,莫忧现在开始慢慢体味到了。

  暖帐云帷,锦衾流苏,都掩盖不了这残酷的事实,也莹润不了这高床软枕间双目紧闭面如枯槁的人一颗苍凉透顶的心。被他的双手紧紧包裹的手掌僵硬而冰凉,不像是一双活人的手。

  莫忧知道他醒了,却选择沉默。或许他在怪他,怪他无力保护他们的孩子,或许他在怪自己,毕竟他也同样没能保住它。贞妃,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历经二十几年后宫浮沉仍身居高位的一个人,难道她的心真的已经被捶打锻炼到能手刃亲孙也毫不动容的地步?

  “你心里在恨本宫,骂本宫是个心如蛇蝎狠辣无比的毒妇,是么?”

  不知何时起,贞妃竟已独自伫立在床前的黑檀木雕花屏风边,沉静而端庄,脸上没有表情。唯有当她的目光扫过风萧然苍白透明的脸时,眼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不易察觉的心疼。

  莫忧没有搭理她,只是低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人,掌心微微用力,将温热阳刚的真气绵绵不断输入他的体内。可这所有的功夫,都好似泥牛入海无消息,风萧然并没有给出回应,输过去的真气还没有到达他的体内便已打散消失,莫忧也不退缩,也不惊扰他,只是默默地固执着传达着一个信息,哪怕只能强行给他渡过去一丝真气,他也不怕撑到气竭人亡。

  “娘娘,文王来了,带了太医,是皇上身边老人,石中泉。”李公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贞妃身后。

  “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萧儿到底是他的弟弟,他就这样等不及要将他往死路上逼。”

  贞妃恨恨地咬了咬牙,指着莫忧说道:“你道是我不想要这个孙儿,我想要,想要的很,可我更想要我的儿子!你们这事早有人快马加鞭去了京郊猎场向皇上告密,若我舍不下他腹中小儿,那连你们俩的命我也保不下来!”

  情急之下说得忘情,她竟没有说“本宫”,而是用了一个“我”字。

  莫忧心中一凛,立刻心下一片洞明。依现在的形势看,那告密的人自然就是文王,白天到王府接他们的人是皇上的人,那明黄|色的车顶可见一斑。

  萧然若是产子,自然登不上王位,这在莫忧心中,甚至是有些期待的。他如今不过是个有些军功受人敬仰的晋王,已经有数不尽的人在惦记着他的正妃之位,说亲的做媒的差点没把王府的门槛踏平。若他坐了皇帝,那更加要盛况空前不可想象了吧?何况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只怕到时候他还得和一帮子丽姬男妃争宠。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不管是男是女都可能成为你的情敌,靠!

  莫忧在心中暗骂一声,却不得不对形势低头。他不愿萧然做皇帝,却不得不辅助他变成最强的皇子,将来荣登大宝。因为现在他已经深刻的明白,不成功便成仁的道理。若是文王即位,只怕萧然活不过登基大典后的第一个晚上。

  一直假寐的风萧然似乎也和莫忧一样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没有再拒绝莫忧输送过来的内力,眼睫微微颤动,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正好对上贞妃无奈急切地眼神。

  “快些,把这个含上。”这对危难中应变经年的母子似乎早已有了某种默契,贞妃没有请求儿子的原谅,风萧然也没有再用凄厉的眼神看着他的母亲。含了贞妃塞到嘴边的东西,他知道是千年紫玉参的切片,正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沉疴在床”时父皇命人四处寻来的,比宫里的寻常人参功效好上何止百倍。

  母妃是在尽一切力量保全他,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凌乱地脚步声自外间传来,贞妃从容不迫地退到屏风之后,自甘泉宫内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密道回到主寝宫。

  李公公似乎有些刻意提高了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天黑风大,这灯笼影子都是打着晃的,请殿下小心脚下。殿下手足情深,听说晋王侍母尽孝累到了便即刻赶来,实在令老奴感动。”

  莫忧与风萧然对望了一眼,也忙脱去外袍,做出一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向房门外走去,风萧然则微微调理了一下内息,强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斜靠在软枕上。

  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第31章兄弟手足2

  “莫忧见过文王殿下。”

  文王一脸春风得意地领着一位老太医自廊下风尘仆仆地走过,刚到晋王下榻的偏殿浣纱阁,便听见门前一声清越无比也十分熟悉的问候。

  “莫公子……呃,三弟妹不必客气。”乍然见到心中思念了多时的人儿,文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想起正事仍然保持着一脸兄友弟恭的热诚。

  “听说母妃病得不轻,一直不见好转,父皇在猎场也十分惦念,已经在返回皇宫的路上。又听说三弟照顾母妃也累病了,心里更是着急,便命愚兄快马加鞭一路先行,领着石太医过来瞧瞧。

  文王一面有条不紊地说着,一脚已经踏进了寝室。莫忧也不多言,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贞妃果然厉害,知道萧然小产后的身子逃不过有心人的算计,干脆早就放出风声说他累垮了。

  里间的火炉烧得旺旺的,房门内还垂着一层厚厚的棉毡,外裹赤红镶金绸缎,四角垂着银线流苏,既阻断了外间的寒气,也为室内平添了一分华贵婉转的气息。

  风萧然见文王匆匆入来,只是在枕边象征性的行了一礼,便笑着朝莫忧一伸手,拉着他坐到自己身前,将他的手牢牢握着放入暖和的锦被内,轻声地说了一句:“大哥也不是外人,天寒地冻的,偏你礼数多,都上了床了还要出去迎接。”

  莫忧有些赧然地一笑,轻推了他一把:“哪里都像你这般脸皮厚,也不看看还有人呢。”

  文王见他二人坐卧不避加上极其暧昧地对话,不由脸上有点火烧了起来,好似这一对小夫妻适才正在做着什么柔情蜜意的事,全被他给不识趣的打断了。

  尴尬归尴尬,他不知在晋王府中的密探潜伏经年,一直小心翼翼搜集信息,这次的消息一定错不了。只怕这小两口是在故布迷阵欲盖弥彰吧。看了一眼满脸酡红的莫忧,文王不由有些心醉。这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琉璃人儿,他曾经多么地想得到他,却始终碰也没敢碰他一下,如今倒好,便宜了他这个最会弄鬼的三弟。

  “大哥?”还是风萧然见他望着莫忧失神,不由轻轻皱了皱眉,一面出声询问,一面不着痕迹地将莫忧向怀中揽了揽。

  被中交握的手有些颤抖。只有莫忧知道风萧然脸上看似暧昧而充满情|欲的红潮并不是文王想的那么回事,只是他确实内息混乱体力不支,忙一面为他疏导真气一面轻轻用手拍着他的背。

  “哦,看我,一路赶得气都喘不上,到了这儿反而把正事给忘了。石太医,请吧。”

  文王对着石太医坐了一个请的姿势,自己则好整以暇地倚在边上的一张太师椅上看着。这贞妃可真会享福,这倒春寒的日子所有的长榻座椅上都铺着厚实绵软的锦垫,又暖和又舒适。若是他亲娘,只怕除了有件冬衣保暖蔽体,就别无所求了。

  想到他三十年来委曲求全的亲娘,想到那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已经唾手可得的皇位,他深邃的眼内不由聚起一阵狠辣地光圈。贞妃、风萧然……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可别怪我心狠。

  石中泉是明帝身边的老人了,今年六十有二,在宫中做了整整四十年的太医。宫廷秘史血泪混杂,什么事他没有经过。今日来甘泉宫之前明帝谆谆嘱咐他要着意观察几位殿下的举止言行,细细向他回报,他自然不会马虎。

  伸手搭上风萧然的脉门。

  因为早已含了最是补气的千年紫玉老参,此刻又有莫忧在身边恰到好处地渡着真气,风萧然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状,也就是一点体弱气短的征兆。

  “老太医,我家王爷是否玉体有恙?到底有没有大碍?”

  “王妃请放心,想必是殿下连日侍奉王妃多有操劳,有些精神不济,不碍事。老臣给殿下开几副补药,连服三日便可痊愈。当然,还要多多休息。”

  石中泉颤巍巍地手一面整理着药箱,一面不疾不徐地回答着看似心急如焚的莫忧。两位皇子适才的暗自交锋早已看在他的眼里,一看这晋王侧妃就知道是个会惹祸的主,看来文王此次所谓告密是醋意使然了?晋王的脉象明明纯阳至元,何来怀胎之说?

  第32章相对怅然1

  “只是精神不济?石太医,你有没有看仔细,父皇可是立等着我们的回话呢。三弟手握重兵身系国家安危,可是万万闪失不得的。”

  文王见石中泉什么也查不到,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说话的语气不免重了。再看风萧然根本就小腹平坦、气定神闲的样子,哪里像什么怀胎六月?这探子怎么办的事,莫不是已经被三弟收买了来害他吧?

  糟糕,父皇面前话已经说出口了,如今什么也查不到,只怕要落个谗言惑君、陷害兄弟的罪名……文王越想越心惊,袖子里的双手忍不住有些微颤抖,忙两手用力交握了镇定心神,却被石中泉冷冷地顶了一句。

  “老臣本就老眼昏花办不了事,早想告老归田回乡务农,奈何圣上一味不肯玉成,老臣也就只有继续腆着这张老脸在太医院混口饭吃了。晋王殿下玉体康健脉息平稳,只是精神短了些,就算是不吃药,多休息几日也能好转,文王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另请高明,老臣先告退,还要向圣上复命。”

  别看这石中泉两鬓斑白骨瘦嶙峋,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落地有声,削瘦的腰杆挺得笔直,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双有些浑浊却有神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你,让人忍不住有些退却。

  从明帝还是太子时起他便跟着他,一路追随忠心耿耿,甚得明帝的倚重,如今居然被个小辈质疑,原本就火爆脾气刚正不阿的他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更加坐实了他心目中文王想要陷害晋王的想法。

  “老太医辛苦,小王确实觉得没什么,原想着在母妃这里将养几天,没想到还是惊动了父皇和大哥,这天寒地冻的又是深夜前来,叫我心里实在不安。忧儿,前几日明源兄从绍兴带回来几坛子惠泉好酒,你去知会一声叫他们给老先生送一坛,这个天气热热地烫了喝下去,最是解寒气暖肠胃的。”

  比起有些气急败坏的文王风之行,风萧然的语气就从容淡定、也客气有分寸多了。再加上美人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歉然一笑,天下又有几个人消受得起?石中泉见这个皇上面前最得宠的皇子不但军功盖世气度非凡,全身上下已经隐然透露出一股王者风范,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应对有理谦虚稳重,不由老怀安慰,绷着的一张老脸也缓和了一些。

  “殿下言中了。殿下是金枝玉叶、龙子凤孙,自然是一点也闪失不得,老臣为天家效命,也不敢说什么天寒天暑白天黑夜的话。还请殿下宽心休养,老臣这就告退了。”

  这石中泉一旦认定了的事很难改变,竟看也不看文王一眼便转身离去,莫忧忙跟在他身后送出去,一面叫人去王府通知柳明源。萧然果然不愧是生在皇家,行动举手投足便极善于收买人心,立威立德,莫非真是天意,他生来就是个做皇帝的料?

  文王被石中泉冲了一鼻子灰,心里又着实又忧又惧,竟也顾不上脸面上做做样子,恨恨地瞥了风萧然一眼便径自拂袖而去。风萧然见刚才还热闹非常的寝室里转眼人去楼空一片静寂,才敢稍稍放松了绷紧的心神,扶着腰缓缓朝后仰去,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刚才他一直硬撑着坐直身子,其实早已腰酸难耐,再加上腹部仍有残存的痛楚,这些都在叫嚣着冷冷地提醒他,那里曾有一个小生命短暂却真实的存在过,也带给他与莫忧无限地期待与美好。

  忧儿……当初通过文王见识了他的诗词,听闻了一些他对政局、对天文地理的独到见解,他便心生恋慕。那一夜文王府中初见,明明知道多半是大哥下的套,他却仍忍不住欣然前往。当真正见到他的人,见到那抹俏皮中透着世事洞明的诚然一笑,他的心从此彻底迷失。

  那一夜原是荒唐风流的露水因缘,谁想却珠胎暗结,留下孩子是他的任性,他的坚持,也是他的一意孤行一厢情愿。没想到忧儿会接受,甚至会兴奋,会期待。可他的忧儿没有让他失望,他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刻骨,他每日小心殷勤,对他施尽温柔,他该是满足的,可如今,孩子没了……

  他心中的恐惧在慢慢放大,他忘不了忧儿向他求婚的那一夜,戏谑地说过那么一句,不能让他们的孩子成了私生子。莫非他嫁入王府,待他这样好,全是为了孩子?

  第33章相对怅然2

  遥遥地有更鼓声传来,原来已经四更天了。

  肆虐的北风呼啸着自窗前掠过,将木棱窗框吹得沙沙作响,窗前密密低垂的厚毛毡子也被刮得有些不甘寂寞的响动起来,似乎仍有那么丝丝缕缕地冷风钻着空子冷笑着入来。

  都二月了,天上竟又絮絮叨叨地扯起了雪花来,这什么鬼天气。

  莫忧一边抱怨一边拍着落在衣袖上的雪花,伸手掀开房门,却被屋里似乎比外面更冷的景象惊呆了。

  风萧然只是松松散散地披着一件月白色亵衣,临窗而立,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竟向外撑着开了半扇窗,不知在看些什么。

  正愁无处入内的冷风得逞般自这个小口狂乱地钻了进来,肆意在他身上纠缠,乌黑细软的长发被卷起飘扬,细缎亵衣也在寒风地亲吻下紧紧贴在身上,更勾勒出高挑健美、细腰窄臀的好身材。

  “萧然,你疯了吗?”此刻地莫忧却没有这份怜香惜玉的闲情,满心只知道女人产后不能受风不能受凉,否则会留下一辈子这里痛那里痛的月子病。风萧然虽不是女人,但他能怀孕,又刚刚小产,又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瞎折腾呢?

  “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有心思赏雪。”莫忧有些生气了,为他这样不爱惜自己而生气。

  厚重的大毛坎肩倏地落下,风萧然有些茫然的回过身来,一张铁青的桃花面赫然眼前。

  “忧儿。”他似乎没有听出莫忧话中的怒气,只是一脸迷蒙地望着他,这眉,这眼,都是那样的令他着迷。他冰凉的手指不知觉地抚上了他紧绷的面颊,在他紧紧抿住的双唇上不住来回婆娑,似乎想让它变得和以前一样红润光泽,惹人怜爱。

  “忧儿,我不能没有你,真的。”

  “萧然,我们是夫妻,我自然不会离开你,你究竟在想什么?”莫忧一把捉住他乱摸的手,那手,竟冻得跟冰一样。他毫不犹豫地将它塞入自己温热的怀中,仅隔着一件薄薄的亵衣,让他能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心跳。萧然的眼神专注而涣散,他的眼中满是自己,瞳孔却没有焦距,这令他感到有些害怕。

  隔着厚厚地皮裘,莫忧紧紧地拥着神色恍惚的风萧然,如同裹着一具毫无生命体征的尸体一般,凉凉的,僵僵的。他不由觉得胸中大恸,眼底酸酸涨涨的有股热气直往上冒,却流不出眼泪来。男人的身体他早已熟悉自如,却惊异地发现这人似乎对感情控制得极好,喜怒不形于色的代价便是自己憋得难受,莫忧此刻便有了深刻的体会。

  不,我是莫忧,不是冷血杀手夜霄云。我有我的萧然,我的家,我的爱恨全由自己做主。似乎是在与心底的夜霄云抗争着,当感到脸上两行冰冰的湿意时,他几乎有些欣喜。半坐着伏在他胸前的风萧然显然感觉到了他情绪的起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原来两人的眼角都已濡湿一片。

  “那孩子和我们没缘分,你别再多想了,身子要紧。”

  面对风萧然毫无生气的脸,莫忧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再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过于轻飘飘了。亲眼见着风萧然对这个孩子有着怎样的期待,为了它受了多少罪,如今就这么没了,他心里的苦,又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就化解而去?

  风萧然似乎冰雕一般默不作声,只是顺从地由着莫忧将他抱到床上,为他宽衣,为他盖上厚厚的锦被,仔细的掖好被角。其实在他心里,更渴望的是莫忧有些莽撞甚至有些霸道的拥抱,而不是如今细致小心的伺候,好似他是个随时都会破碎的瓷器,谨慎中带着些微疏离的味道。

  但天生的傲气使他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只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甚至翻身朝里而卧。

  莫忧倚在床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孤独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冲过去紧紧抱着他的冲动,可是他没有,他不敢……他不知道萧然心里是不是在怪他,怪他无意中做了文王的帮凶,害他陷入这么一个虽胜尤败的圈套。

  当初因为怀了身孕,他才信了他的花言巧语嫁给了他,哦,不,是娶了他,可如今孩子没了,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晋王,他却是来历不明甚至极有可能是文王派来的细作,他对他,还能和以前一样么?或者低声下气地求求他?为什么,平时两人相处时莫忧是做小伏低惯了的,总是他哄着风萧然,可这一次,他却该死地开不了口了。

  凝重无奈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涌动,明明是渴望相拥的两个人,却因为各自背道而驰的猜测而硬生生地逃避着对方,如果他们知道分离就在眼前,不知是否会因为惜别而低下各自骄傲的头颅。

  第34章离别在即1

  清晨的曙光雾一般地渗入静谧的卧房,风萧然原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谁想到底失血过多打伤了元气,竟昏昏沉沉一路睡到天亮。

  醒来的第一反应仍是习惯性地抚上的腹部,那里的平坦空荡令他揪心,这个无缘的孩子,到底还是没了。右手上暖暖的,似乎被人握住,疲惫地抬眼一看,竟有个人和衣趴在他床前。些微凌乱的发丝不听话地散落在他凝白的脸庞上,闭着的双眼下是深深地黑眼圈,看来昨夜他几乎没有睡觉。

  不知哪里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莫忧蓦地惊醒,抬头一看,风萧然却仍朝内侧着兀自沉睡。他朝窗外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贞妃昨夜曾命人来告知他,为了避免明帝猜疑,要他们一早就回晋王府去,不可露出一点破绽。

  看了一眼榻上的人,莫忧有些不忍,他实在需要好好休息。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吧,于是便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推门出去。

  房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风萧然紧闭的双眼应声睁开,眼内已是一片清明。到底是生分了么?过去的这两个月里,他们从未分榻而眠,更没分过先后起身,莫忧总是腻在他身边喜滋滋地看着他梳洗,并强迫他为他梳头。说来着家伙也生的怪异,究竟是哪里来的,竟然连最简单的束发也梳不来。

  晨起往往是他们最热闹、最情动的时刻,可今天……风萧然有些木然地摸了摸身边冰冷的床铺,昨夜他竟一直坐在床边,早晨连跟他打个照面也不愿意,径自出去了。

  胸口一阵锥心刺骨的寒意袭来,令他忍不住狠狠按住了心口。嘴唇上的伤口已经嫩嫩地结了一层痂,不经意地再度狠狠一咬,不由又尝到了一股腥甜的滋味。

  忧儿……

  离宫的时候仍没有看到莫忧的踪影,只有柳明源带着阿林来了。阿林动作轻柔却十分麻利地为他穿戴停当,不过一夜的时间,殿下却像是憔悴了十年,他极力忍住发酸的鼻子,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这是什么?”风萧然见阿林并没有为他穿上平日里常穿的高靴,而是一双普通的棉鞋,但里面明显加了又厚又软的桑蚕丝,那舒服的触感还真不错。

  “殿下,是王妃一早快马回府要小的们准备的,王妃说此刻顾不得好看,一切以殿下的身体为要。殿下如今的身子不能穿硬底靴子,否则以后会落下脚底疼的病根。”

  “……”

  出门的时候还是被整整硕大了一圈的马车吓了一跳。周车挂满了厚厚的毛毡不说,坐进去更是密不透风,一阵暖风拂面,果然里面还备着好几个暖烘烘的手炉。

  “也是王妃的安排?”把我当女人了不成?风萧然剑眉一挑,语气虽不以为意,脸色却没有刚才那么黑了。

  阿林到底服侍了他多年,最是会察言观色的,知道他心里其实高兴,忙认真地答道:“正是。王妃再三关照殿下的身子受不得风,这车外面新添的毡子都是他一早回来亲自一块块钉上去的,怕殿下等急了,还弄伤了手指。”

  “好了,一见到殿下就唠叨个没完,没见殿下累了么。”柳明源掀帘子上车,见阿林只顾说个没完,怕风萧然休息不好,便小声斥责了他一句。

  阿林吐了吐舌头退了出去,马车缓缓地向晋王府驶去。

  看着风萧然忽明忽暗欲言又止的神色,柳明源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他们的晋王殿下真的被那个疯疯癫癫的傻小子给吃定了。

  “放心吧,他没事,手上只是蹭破了点皮。已经屁颠颠地赶着跟老何去菜场了。”

  “老何?厨房的老何?忧儿跟他去菜场做什么?”

  “他说老何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会区分山里放养的土鸡和农人在家养活的鸡,所以他不放心,要跟着去亲自挑选。”

  风萧然越听越糊涂,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突然跟鸡较上劲了?

  柳明源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神色闪烁地说:“他说要买点上好的土鸡回来,做麻油鸡给你补身。”

  “……”

  虽然被人当成坐月子的女人伺候令他很是尴尬,但莫忧的热情还是隔着几条街几条巷排山倒海地传来,捂得风萧然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刚踏进府门,陈管家便神色匆匆地迎了上来。

  “殿下,柯太傅传圣旨来了。”

  风萧然脸色一凛,刚刚逃过一劫,父皇的御旨紧跟其后,是福是祸,委实很难参详。

  “现在人在哪里?”

  “王妃正陪着花厅上喝茶呢。也亏了王妃是个伶俐人,柯太傅一向眼里只有太子,不怎么瞧得上我们晋王府,今日竟谈笑风生起来,还连连称赞王妃泡的好茶。”

  第35章离别在即2

  一踏入花厅,便听见莫忧说话的声音和柯太傅呵呵的笑声,看来还是他有办法,连一向以严肃不苟言笑着称的柯太傅也很吃他那一套。

  “柯太傅好,学生回来晚了,让太傅久等,罪过罪过。”

  风萧然淡淡的语气令莫忧精神一振,抬头越过老太傅的肩膀一看,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翩然玉立。他好不容易按捺住想几步子冲到他面前的冲动,只是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礼。

  “殿下回来了,一路辛苦。柯太傅是来传旨的。”

  “哦,对。晋王风萧然接旨……”柯太傅这才回过神来,对啊,自己是传旨来了,怎么给莫忧那小鬼东拉西扯说了一箩筐话,差点忘记了正事。这孩子不简单哪,起先是试探他的口风想打探点晋王近日的消息,谁知都被他不动声色的打了回来,一字一句回答得是滴水不漏,到了后来自己竟跟着他的话题在转了。

  风萧然伸手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端端正正地跪下,莫忧此时已经摸到他的身边,在他的左侧一把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风萧然似乎毫无感觉地看着正拿着圣旨宣读的柯太傅,右手却不着痕迹地轻轻拍了拍莫忧的手背,又迅速放开。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眼前不是令人忧心忡忡的圣旨,只是一则与他们不相关的街头消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极北之地黑狼部族残部反扑,扰我边境伤我百姓,今特封晋王风萧然为平夷大将军,帅军八万剿灭贼寇。”

  柯太傅的声音抑扬顿挫掷地有声,短短的圣旨很快宣读完毕,他折起黄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石化了的两个人。

  “请殿下接旨。”

  风萧然在他的催促下方回过神来,忙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见过圣旨。

  “殿下,皇上口谕,边境情势紧急要殿下立即前往兵部与几位将军会合,三日之内务必出发,也不必进宫面圣,若能扫平北方,便是殿下最好的孝道。”

  柯太傅转述了明帝的话,风萧然心中更是风雨飘摇凌乱不已。父皇那里必定出了什么乱子,否则不会连进宫谢恩话别的机会也不给他。黑狼部族年前一役早已大伤元气,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扑,父皇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支开他。为什么?

  三位皇子面和心不合由来已久,近来大哥的势力越发扩大,太子的心机也越发深沉,莫非帝都就要有什么变故?

  平夷大将军,平夷平夷,看来父皇的用意并不是将黑狼赶离大夜国边境那么简单,难道是要他趁势发难,直捣黄龙?可若发动越境侵袭,八万兵马又实在……莫非?风萧然被自己匪夷所思的念头吓了一跳,父皇一向对他钟爱有加,又怎么会想要借黑狼人的手铲除他呢?

  他这一离去对帝都发生的事就很难再掌控,那忧儿怎么办?万一有人威胁到他的安全,那他岂不是鞭长莫及?

  想到莫忧,他忍不住一阵心惊,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柯太傅早已被送走,自己也已经置身卧房中舒适的软椅之上,莫忧正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柳明源坐在面前搭着他的脉。

  “他怎么样?”

  “请王妃放心。离人的体质基本与男人无异,王爷又是练过武艺的,之前也服了不少好药又有王妃的精纯真气护着,现在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也不用像女人做月一般养着,多注意休息便可。”

  “哦,那就好。那……”

  莫忧还要往下问,却被风萧然冷冷地一句话挡了回去。

  “这些不用你操心。明源,去吩咐阿林套车,今日就送莫公子回文王府上,不得耽搁。”

  “你说什么?”柳明源和莫忧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句话,不同的事,柳明源的脸上写着惊讶,莫忧的脸上却写满愤怒。

  风萧然却自顾自地朝后躺下闭目不语,柳明源见两人之间情况不妙,也不敢久留,匆匆告辞退下,临走前不忘随手将房门带上。谁知这两个不省心的主子一会儿会闹成什么样子,王府里耳目众多,还是避着些好。

  “你刚才叫我什么?莫公子?萧然,你忘了,我已经是你的侧妃。”莫忧想到风萧然也许是小产后情绪不稳耍耍脾气,相当于现代人的产后抑郁什么的,也不敢太过拗着他的意思,便凑到他耳边柔声说着,一手轻轻揽上了他的腰。

  第36章风云变色1

  风萧然的身子明显一颤,却仍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忧儿,孩子已经没了,你我都不必再勉强。何况我们也并未行过大礼,你不过是我口头上的侧妃,如今反悔也来得及。大哥对你是有情义的,你我都看得出来,你跟着他他自然不会亏待你。”

  风萧然有些机械地说着这番话,脸却始终别向一边,不敢去看莫忧的眼睛。

  感觉搭在腰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却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注意。

  “萧然,文王害得我们失去了宝宝,害得你受尽了痛苦,这次这么急调你去边疆也不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这个时候你要送我去他那里?你心里在疑心我是不是?疑心我跟文王?疑心我害你?”

  莫忧被风萧然不咸不淡的态度搞得快要发疯,却顾及他的身体不敢十分惹他动气,极力克制着脾气扳过他的脸对着自己,却对上了一双冰冷到没有一点温度的眸子。

  “我没有疑心你,只是孩子没了,我也不需要再掩饰了,更不需要担心孩子变成私生子,那我们也没必要再在一起了,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却透着隐隐漠然的疏离与不耐。

  莫忧有些坐不住了,仿佛能听到胸口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原来一直高估了自己,一直看错了对方,他迫不及待地“娶”他进门,跪在甘泉宫外挨冷受冻,不是因为他莫忧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不被人怀疑的身份,只是为了他能继续拥有王位的继承权而不被斗败。

  原来如此。

  “草民莫忧叨扰多时,多谢殿下照拂。草民这就去了,祝殿下此战大捷,大展鸿图。”

  莫忧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到似乎疲惫以极,只想找到地方好好睡一觉似得。

  一直紧贴在身后的温热身躯倏地离去,风萧然努力屏住呼吸默默忍受着背上一阵刀锋般尖锐的凉意,直到听见房门砰得关上,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指尖上一阵刺痛传来,原来刚才双手一直紧紧扒住椅子的扶手,十指竟生生插入木头内好几分,早已鲜血直流。

  早知莫忧不会再回文王府,叫阿林去套车不过是个说辞,只要他肯离开这里,与他脱离关系,将来就算他不管因为什么而获罪,也都牵连不到他了。

  “王妃……”

  屋外的回廊下,柳明源拦住了莫忧的去路,却欲言又止不知说什么才好。

  “柳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意,谢谢。殿下的身子不好,这趟出征要偏劳你了。”

  柳明源怔怔地看着这个平静如水的少年,突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从风萧然第一次出征起,自己就跟着他,出生入死十年,兄弟情义早已跨越了主仆界限。他对莫忧是什么样的感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为什么要赶莫忧走,他也知道。但面对莫忧,他又什么都不能说。

  在殿下的心里,显然已经把莫忧的安危放在了自己之上,宁可他恨他,怨他,也要保他平安。只是可怜了殿下……

  “王妃,稍安勿躁。待殿下凯旋归来,必去接你。”

  柳明源踯躅了一阵,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柳大哥费心了,莫忧告辞。”

  待柳明源回过神来想起还没问过莫忧准备栖身何处时,他早已不见踪影。也罢,若殿下想找一个人,哪怕他去了天涯海角,也躲不过殿下的眼线。柳明源不由无可奈何地拍了拍脑袋,这两个主子,真是一对冤孽。

  九重宫阙,帝都深沉。

  大夜明帝的寝宫内,如今也并不平静。

  龙床上憔悴干瘪的老人与年前庆功宴上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明帝判若两人,只有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透着点点清明凌厉的光,仍能让人将他与一生丰功伟业的大夜明帝有所联系。

  “父皇,您喝口人参水吧。您已经绝食三天了,难道想成为我大夜国历史上第一位饿死的皇帝么?”

  一位青年男子端着瓷碗坐在榻前,一身华美繁复的衣饰派头十足,一双深海般幽蓝的眼眸闪着邪魅嘲弄的光。

  “太子殿下,陛下已经按您的指示将晋王打发去了边关,文王也已经入了您的套开始纠结朋党蠢蠢欲动,您想要的都得到了,求您发发慈悲,饶了陛下吧。”

  明帝身边的贴身近侍林公公瑟缩着肩匍匐在那男子脚下,极力忍着害怕结结巴巴地说着。

  第37章风云变色2

  “哼,打量我是傻子呢吧,我的好父皇……”

  那人看也不看林公公一眼,忽闪着一双妖冶迷人的眼睛慢慢地俯身下去,朝床上一直紧抿双唇不发一言的明帝凑了过去。

  当他英挺的鼻尖就快碰到明帝的脸时,他的唇边扯过一抹猎人玩弄到手猎物般残忍的微笑。

  “父皇,儿臣求您把三弟派去边疆,其实也是为了他好,不想他留在帝都做了炮灰。谁想您竟然领会不了儿臣的好意,反而弄个什么击退黑狼残部的圣旨下去。谁都知道黑狼部族早被三弟击溃,余部逃回北方老巢几年之内都无力反扑,哪来什么残部?您这样做,是想给三弟什么暗示吗?”

  他一边微笑着,一边伸手在明帝的肩膀上游移,慢慢地,慢慢地,双手在他的脖颈处聚拢,却只是很轻柔的放着,并不使力。

  “事到如今只怕三弟已经有所察觉,万一他做出什么离经叛道危害皇权的事,那儿臣也只好在父皇病中实行太子监国的特权,将他与大哥一并料理了。我的好父皇,您看如何?”

  明帝一直低垂的眼睑猛得一颤,面对这个多年来掩饰极佳敦厚孝顺的太子,他已经无话可说。他韬光养晦隐藏实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暗地里经营自己的势力,并找准机会将两个兄弟一举铲除,直逼皇位。

  可是萧儿,他一向最最看重最最疼爱的小儿子萧儿……他既有一个帝王必须的冷厉决断,又有一个仁者该有的宽大胸襟,文韬武略四海颂扬,原本以为太子孱弱,皇位传给晋王早已是朝中众臣都能料到的事情,不会有什么阻碍,没想到太子突然发难……除了想逼文王现形将他拿下,还想连萧儿一并除去。

  怎么会生了这么个阴毒的孽障!

  明帝冷冷地用眼角睨了太子一眼,并不理睬他。只是脖子上越来越收紧的力道令他忍不住涨红了脸忍住咳嗽,他知道他不想这么快就要他的命,他只是想羞辱他,就如这三天来他一直对他做的事一样。

  三天前太子以皇后急病为由私入猎场,趁众人不备给他灌了不知道什么药,并一直将他挟持在营帐内。文王图谋多时他自然心中有数,原本就是想看他究竟几时会作乱,但终究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总会给他留条活路。可如今他已经被逼颁下了太子监国的圣旨,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卧?只怕那孩子性命难保了,只盼他别太糊涂,做出误人误己的事情。

  “太……太子!求您手下留情,千万不要伤及龙体啊!”

  林公公见太子脸上阴狠之色尽显,双手紧紧钳制住明帝的脖子,急得直扑上去在他的脚边磕头如捣蒜。

  “蠢材!杀父弑君岂是我风天傲的行径,这逼宫弑父的好事还是留给大哥来吧,本宫自会替父皇料理干净。到时还请父皇莫有牵挂,安心上路。”

  太子哈哈大笑,放开明帝一个转身拂袖而去,出门前在故作不经意地扯过一方丝绢擦了擦手,并随手丢弃在地上,似乎碰到明帝的身体倒脏了他的手一般。

  “皇上!”林公公跪在龙榻前泣不成声,太子临走前的话言犹在耳,他竟然要利用自己父皇的性命来斗倒文王,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哪。

  “皇上,不如让奴才去搬救兵吧。奴才在宫中二十几年,手下也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干儿子,就让他们出去给几位将军送信如何?”

  明帝挣扎着起身斜靠在软枕上,只是微微一点动静已经令他气喘吁吁心悸不止。

  “千万不可妄动。那小子胆敢挟持寡人,只怕宫中早有异动。你只需静静地,仔细留神萧儿那头的消息,及时过来回报。寡人一生就这三个儿子,一个狼子野心蛰伏多年,一个毫无谋算偏偏野心勃勃,只有萧儿……一直保家卫国恪守本分,寡人说什么也要保全他,把这份江山交给他。”

  “但听说……奴才也只是听说。听说晋王是离人,还跟新娶的侧王妃……”

  “住口!一国之君重在贤德,难道为了这个就把国家断送到豺狼之辈手中不成?”

  明帝急火攻心猛得一阵剧咳,林公公忙替他拍抚着心口顺气,口内直道:“奴才死罪。”

  “林栋,寡人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就算萧儿以男身怀孕生子,也不过说出去难堪些,这动摇不了国之根本,而万一让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得了皇位,只怕我大夜国黎民,从此永无宁日啊!”

  明帝闭上眼睛无力地朝后仰倒,萧儿是他的亲儿子,他是离人的事之行能查到,他这个父亲自然也能查到。贞妃自以为瞒天过海,岂知他不是不知,只是不放在心上而已。这些年来他看中的,一直都是那孩子的本质。

  第38章悠悠我心1

  帝都的大街并没有感受到皇城中的暗涛汹涌,繁华热闹依旧。莫忧失魂落魄地走着,路经一家茶馆,里面的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大讲特讲惊鸿将军大败黑狼部族的故事,只见台上说的人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台下听的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浑然梦中。

  莫忧在门边听着听着不由得站住了脚,鬼使神差地摸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一边喝茶,一边管不住自己的心思想着那个可恨的人。

  突然他啪地一声用纸扇击上了脑门,笨蛋!怎么中了萧然的激将法,他分明是想把他气走,避免他卷入一场皇族战乱。该死!他起身就想冲回晋王府,却被一人一把按住。

  “云大人,尊主有请。”

  抬眼一看,正是上次带他去水榭的重影。

  “重影,这好像不是去水榭的路啊,前面就是皇城了。”

  “大人,尊主就在皇城中等你。”

  什么?

  莫非这个尊主还与皇家有关联?那这次萧然被派去北方会不会真是一个圈套?只要一想到与风萧然有关的问题,莫忧基本上就是乱了头绪,只能心急如焚地跟着重影一路往宫里赶,直到两人站在了明帝的寝宫面前。

  “你……你是说尊主在陛下的寝宫内?”

  “正是。云大人请,不要让尊主等急了。”

  “父皇,您知道今日儿臣要给您见的是什么人么?就是您的最最疼爱的小儿子……的侧妃,莫忧。他俩的婚事还是您默许的呢,您很喜欢那孩子吧,儿臣也喜欢的紧,因为他是儿臣一手调教培养出来的,儿臣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养了十几年。如今给了三弟,真是心中不舍得紧哪!”

  莫忧满心疑窦地推门而入,正好听到这么一段令人心惊胆战的说辞。那熟悉的声音,帘幔后龙床边熟悉的妖娆侧影,正是那个妖孽一般美艳邪魅的水榭尊主。他叫明帝父皇,明帝一生只有三个儿子,难道……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病得快要死了的太子?!

  “夜,你过来。”

  太子的声音自帘后冷冷传来,莫忧不由打了个寒颤。再没常识的人看到这个情况也能想象到这就是历史剧中常出演的俗烂桥段——逼宫。看龙床上干瘪瘦小的身影几乎毫无动静,看来一带霸主到了老来也还是老不过这悲凉的落幕。

  一阵压抑却急剧的咳嗽声传来,帘内人影微动,莫忧屏住了气疾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太子朝他伸出的手,给了他一个明艳动人的微笑。还不曾站定,已经被他长臂一拉带入怀中,雨点般细密的吻落在他的脸上,他竟迎合般地一动不动,满脸甘之如饴的表情。

  “你想起本宫了?”耳边低沉的嗓音似乎带上了一点喜悦的温度。

  “尊主带我这样好,就算只能记起万分之一,也让人感念。”莫忧回答得十分含蓄却讨喜,身侧的人果然很满意,更用力地揽了揽他的肩头,他对着他微笑,眼尾却有意无意地扫过躺在他们面前的明帝锅底一般黑沉的脸。

  “尊主预备怎么处置这个老家伙?快点发落吧,好不容易摆脱了晋王,夜只想和你两个人待着。”

  莫忧一张祸国殃民的美人脸摆出一副厌弃麻烦的表情瞥了明帝一眼,风天傲果然中计,受用地哈哈一笑,眯起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莫忧的眼睛:“你放心,你心急,有人比你更急。本宫早打听出文王检举晋王不成,怕父皇降罪,又受了太子监国的刺激,还有底下几个我们安插进去的谋士在不断撺掇,只怕不日就要造反。到时候本宫再举正义之师勤王护驾,杀了这个老东西。全天下都只道皇上死在风之行这个丧心病狂的乱臣贼子手中,对本宫愈加拥戴,你说可好?”

  莫忧确实心惊不已,这太子好毒的心思。忍住背后一阵汗意,莫忧轻轻将头靠向他的胸前,伸手在他的胸膛轻轻抚摸着,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尊主预备如何处置晋王?那恶贼占尽了夜的便宜,夜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

  “好,知道你委屈。原本就不打算留他,到时候交给你处置就是。”

  莫忧的心越发沉得紧了,这家伙果然对萧然起了杀心。

  就在他正琢磨着如何应对之时,门外传来重影的禀报声:“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莫忧见风天傲不得不离去片刻,立即心生一计。

  第39章悠悠我心2

  “夜,你守着这个老东西,别让他耍花样。”风天傲不耐地想拒绝,但一想到母后可能有要事跟他商量,不得不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莫忧,紧紧贴在他后腰上的手也暧昧地摸了一把。

  “尊主放心,夜知道分寸。”莫忧心里正火急火燎地想要争取与明帝独处的机会,如今见风天傲这么容易就留下他一人,心里激动地要死,却又不敢表露出分毫,只是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回复了他,并十分乖顺地主动送他到门口。

  “很好。”

  风天傲满意地离去,偌大的寝宫很快只剩气息奄奄的明帝和满腹心思的莫忧两个人。

  该怎样取得老皇帝的信任呢?他看着虽然快不行了,但他却是萧然最后的救星哪!

  就在他贴在门边皱着眉头天人交战的时候,龙床上却传来了让他不可置信的声音。

  “好孩子,委屈你了。”

  明帝的声音因身体虚弱而显得十分飘渺无力,但到底是一代帝王,即使临危,话语间仍透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勾起了莫忧这些天来的心酸。先是莫名其妙成了杀手被下了要命的毒,又是萧然被下了药没了孩子,再是被萧然赶出晋王府,现在又知道了太子的惊天大阴谋……事故就这么说书般的一出接一出,令他应接不暇,心生恐惧。

  “陛下,你知道我刚才是装的?”莫忧一时真情流露,忍不住快步冲到明帝床前,紧紧握住明帝干枯的手掌。这个人,是萧然的父亲,他养育了他,给了他所有的宠爱和荣耀。现在,他却将要孤独的在阴谋算计中死去,而在他最后的这一刻里,仍在为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谋划。

  “傻孩子,你才活了多大?寡人一生阅人无数,你刚才看天傲的眼神,和看萧儿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寡人老了,但也年轻过,当年与之行的娘亲……咳咳……不提这个。”

  明帝躺了几日水米未进,又服了风天傲的慢性毒药,根本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莫忧见他示意自己扶他起来,忙一把稳稳拖住他枯瘦的身体,一手在他身下塞了两个厚厚的软枕。

  “陛下,求你救救晋王。”

  莫忧虽然为人玩世不恭惯了,但在这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他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工工整整地给明帝磕了三个响头。

  “好,很好。萧儿有你这样为他着想的好伴侣,寡人走也走得放心。只可惜当初听了贞妃的话,没能给你个好名分,只怕你们将来……”

  “陛下放心,莫忧如今为晋王做的打算并不图来日有所回报,莫忧只是为了自己的一颗心。在世为人,不能对不住自己。”

  “好……好。是个明白的孩子,只希望将来若是萧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想想今日对寡人说过的这番话,不要同他计较。他是真心爱你,只是,帝王家的事,却偏偏不能尽如人意。”

  在渐渐急促不稳的喘息声中,明帝有些浑浊的眼珠也渐渐湿润了,想着莫忧与萧然,他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一生政绩彪炳受人爱戴,却有着永远无法对人言及的硬伤。他最爱的女人,竟因为不稀罕与人共享夫君,而宁愿留在贞妃身边做一个侍奉宫女,而她与他的孩子,也只能纳入贞妃房内,一生无法得到亲娘名正言顺的关怀……

  悯柔……是寡人对不起你,今生将尽,来世求报吧。

  明帝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他最疼爱的小儿子风萧然的境遇也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到兵部交接时屡屡遇到阻挠,说是领兵八万,最后真正带出京的,竟连三万都不到,还包括了他自己训练的几千亲兵死士。到处都是冷脸不说,出发时更是冷风冷雨,许多将士不免暗自灰心,这哪里是出征,分明是贬谪!

  宫里情势的暧昧不明已经令风萧然坐卧不安,而更令他心惊肉跳的是,莫忧竟然在他派去保护他的人眼皮底下失踪了!而且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四下遍寻不见。

  忧儿,在这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风萧然不禁后悔自己的自作聪明,如果莫忧仍留在他身边,就算将来落难,他仍可以拼力护他一护,可如今,生死未卜杳无音信不说,他此去北方,不知两人还会不会有重聚的一天?

  第40章千里相思1

  落锤镇,是大夜国极北之地的重镇,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风萧然率军日夜兼程,终于在十天之内赶到了那里驻扎了下来。

  而在这短短的十天之内,大夜国境内却是风云变色,天地为之震动。

  先是明帝病危,文王风之行持械入宫,名为侍奉,实则逼宫,竟将老皇帝生生气死。再者太子风天傲虽然身体孱弱却意志甚坚,当即亲自披挂上阵率领留守皇城的几路皇家死士冲入宫中,手刃乱臣贼子风之行,自己则跪倒在明帝的遗体前痛哭泣血,甚至几度晕厥过去。

  因为明帝去得匆忙没有留下遗诏,朝堂上的情势就更变得风声鹤唳变幻莫测,牵一发而动全身。

  朝中大臣原本分成三派分别拥立三位皇子,如今文王已倒,文王一脉自然也都是凶多吉少,除了极少数在事前别出了苗头几时掉转了方向的,大多满门抄斩死无全尸。

  众人也没想到一向温文敦厚与人为善的太子行事起来如此狠厉,但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谁也不敢多言其他。

  对文王一派采取穷追猛打赶尽杀绝的手段,但在对待晋王一派上,太子风天傲却显得尤为宽宏大量,甚至可以说是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有些人见如今太子一手遮天,晋王又远在天边琢磨不准,便纷纷转投了太子门下,一时之间朝堂上请求太子即位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太子至孝,原执意要去皇陵为明帝守孝三年,但思及国不可一日无君,念及天下苍生,皆是他的子民,不该只顾个人的孝义而舍万民于不顾。因此强忍着心中的极度悲痛,于明帝过世的三七二十一天后即位,称为夜威帝。

  国丧期间一切从简,登基仪式也极为朴素。但再简朴,到底是一代帝王一生中的大事,再怎样皇室宗亲总该全部到场。但威帝念及三弟晋王驻守边关国事为重,而且此时兄弟见面也难免太过悲戚,因此竟没有下旨召他回京参加大典,而晋王在遥远的落锤镇,也只是收到了一封轻飘飘薄如尘的新帝登基官文。

  月色无尽。

  通往落锤镇的官道上,一匹快马疾驰而过,那纵马飞奔恨不能日行千里的人,正是莫忧。

  回想起这一个月来帝都发生的事情,莫忧仍有一种置身梦中的错觉。

  “孩子,你一定要把握机会,萧然就全靠你了。”明帝苍凉的声音时常在他耳边回转。

  可更令他噩梦连连的,是临行前风天傲的惜别之词。这次去找风萧然,是过了明道的。他主动向风天傲提出要去落锤镇继续迷惑风萧然,引他领兵回朝进犯帝都,这样他便有了个好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刮了他。

  风天傲自然是相信他的。夜霄云,这个为他出生入死多年而毫无怨言的男子,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为了他,他活着的每一次呼吸也都是为了他,他甚至多次在他身下婉转承欢,颠鸾倒凤,是他最最亲密的枕边人,他又怎会不信他?

  “夜,风萧然为人心思极密非常精明,或许能被你的美色迷惑一时,却不能迷惑一世。等他想明白过来,你在他手中插翅难飞。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引他回朝。还有,如今已是四月初,你身上的毒,必须在八月二十之前回来,明白吗?”

  “如今朕贵为天子,你将是朕的后宫中最尊贵的男妃,这次回来之后,再也不用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也再也不用碰那些药了。答应我,尽快回来……”

  风天傲深蓝的眼眸与低沉的嗓音都极具蛊惑力,若不是莫忧的一颗心早已被风萧然填满,若不是莫忧清楚地知道他是如何杀死自己的父亲,如何酷刑对待自己的兄长直至他受刑不过触柱自尽,又是如何狠毒算计他的三弟,或许还真的会被他深情款款的说辞说动。

  何况他的话里,除了有情,还有命。八月二十,正是莫忧即将毒发的日子。

  只有赌一赌了,赌他家悠然惊鸿将军的名头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赌他能在四个月内击败威帝,赌他当了帝王之后,仍会将他这个小小的侧妃放在心上,尽力回护。

  远在落锤的风萧然不知为何突然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一把好好的折扇竟无故散落了一地,扇骨断裂,扇面也撕开了好大一条口子。扇面上书画的,正是初见时莫忧咏唱的“发如雪”中的一段。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第41章千里相思2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落锤镇近在眼前,大道边一位白衣蹁跹的绝美少年盈盈凌空一跃,翻身下马。镇上最近驻扎了大批军队,给一向闭塞的边陲带来了不少生机。但不曾见惯生人的当地农民何时见过莫忧这等绝世风姿的人物,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呆了眼。

  “请问这位小哥,帝都来的军队驻扎何处?”

  “额……那个……哦……公子一直沿着大路进去,在前面有个高门大楼的地方右转,往西再走十余里路便是了。公子想必也是帝都里来的?是官差大人吧?”

  “不,在下是寻夫君而来。多谢小哥,再会。”

  莫忧始终保持着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转身牵着马朝镇上信步走去,留下那给他指路的壮实小伙,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大夜国虽然男风极盛,但男子毕竟无法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因此很少有人娶男人为妻,一般都是妾侍。这样好看的神仙人物,竟是给人做妾的?那他的夫君该是怎生的风流人物,才可与他相配?

  虽说落锤镇附近风平浪静根本没有所谓的黑狼余部,风萧然也绝不会白痴到以为已经毫无威胁可以高枕无忧了。他心里很清楚他的皇帝哥哥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他,只是因为初初登基根基不稳,只要时机成熟只怕他下手绝不会留情。

  “殿下,几位大人都在帝都等着您的指示,您看……”

  大帐中,风萧然手执一纸联名密信细细地看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尉迟云天站在他身前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不,叫他们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风萧然抚了抚发疼的额头,眼角流露出一丝疲倦。懒懒地歪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一头黑瀑般的长发并未曾束起,只是零散地落在肩上,与白皙的肌肤、绛红的锦缎纱衣相映衬,说不出的冷艳媚妩,却偏偏周身散发着凉凉的寒意,令人不敢靠近。

  接连几日收到消息,威帝在帝都拔除文王的势力,行事狠辣决绝,对他的人也是能收的就收,不从的铲除,一派完全要将他赶尽杀绝的气势。因此留在帝都的一些大臣纷纷联名写了一份恳请他回朝的密信,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大局?如今威帝即位表面上大局已定一团和气,没有皇帝的旨意他擅自领兵回京岂不是要背个谋逆的罪名自寻死路?只怕威帝也正好整以暇整治兵马等着他呢。说到底他现在手头上不过是两万余人马,又如何同皇朝雄师对抗?

  或许只能好好韬光养晦,尽量为自己多多争取时间,才有机会反败为胜。父皇走得离奇,母妃又还在他手里,一切都似乎与他不利。

  “哥你也太性急了,一回来就拉着殿下说个没完,殿下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呢!”

  脆生生的一阵娇呼自帐帘边响起,一位体态婀娜眉眼柔美的少女正捧着餐盒端立一旁。

  “云莞,怎么越大越没规矩了,殿下面前怎么容你这般大呼小叫的。”尉迟云天看着这个从小被他捧在掌心里养大的亲妹妹,虽是薄责,语气却重不起来,眼底仍然忍不住流露出宠溺温柔的光。

  尉迟云莞忽闪着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睛潋滟生辉,小嘴一撇飞快地跑到风萧然身边,一双素手轻扯着他的衣袖撒娇地说道:“殿下,你看我哥就会欺负人。”

  “云天,莞儿还小,你凶她做什么?”风萧然面对这个娇柔可人的小妹妹一向无力,只能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一面板着脸说了尉迟云天一句,乐得小丫头在他身后朝着哥哥直吐舌头。

  别看这尉迟云莞小小年纪只有十五六岁,却已经跟随尉迟云天征战多年,是个十分伶俐的姑娘。如今见风萧然身边只有阿林一个男侍,叶儿又跟随柳明源去附近山里采药几日未归,她就主动负起了照顾他日常起居的责任,一应衣着饮食照顾俱到,十分尽心。

  这里头自然有她少女怀春的私心,早听说晋王府中只有一名男妃,早前不知犯了什么事已经被逐出府去,如今晋王等同落难,只要她细心服侍,再加上哥哥是殿下最器重的武将,日后殿下身边自然不会少了她的一席之地。

  “莞儿,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此时尉迟云天早已退下,风萧然见小姑娘端着粥碗兀自想着心思,弄得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由失笑。

  尉迟云莞见风萧然一双灿若明星的眸子盈满笑意,一张花容曜如红日清如冷月,早已失了魂,一下子手底下一滑一碗滚热的粥就这么翻了下来,风萧然赶紧伸手将碗打落,她粉白的小手也还是遭了殃,立刻一片通红起来。

  第42章别后重逢1

  “好痛!殿下……”尉迟云莞一双美目早已氤氲起一层水雾,娇躯一软就往风萧然怀中偎去。风萧然哪里知道这姑娘人小鬼大,只当她是被吓坏了,只得揽着她的腰腾出一只手来拉起她被烫手的手轻轻地吹着,一面扬声唤人进来。

  “殿下,您快看是谁来了?”

  伴着阿林兴奋的声音,一抹雪白的身影轻灵地钻入帐中,正撞上了两人搂搂抱抱的画面,一双盛满恶作剧式的兴奋的桃花眼瞬间冷凝成冰,因期待而有些微微涨红的小也僵了下来。

  “忧儿?”风萧然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因喜出望外而在微微颤抖,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含霜,也早已忘了怀里还有位娇滴滴的小妹妹,拔腿就朝着莫忧奔去,一把便将他紧紧搂住。

  随着莫忧进来的尉迟云天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晋王殿下竟然如此失态,又看了一眼身边仍不明所以兀自花痴状凝望晋王的小妹,忍不住叹了口气,拉起尉迟云莞就往帐外走去。尉迟云莞看着眼前比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还要美上百倍的莫忧,还有晋王搂着他时那种满足疼惜的表情,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甘与忿忿。

  哼,再怎么妖冶惑君,还不是个男人。殿下是做大事的人,绝不可能娶你一个不会下蛋的公鸡做正室。

  “请殿下自重,草民此次是为了宣先皇遗旨而来。”

  莫忧冷冷地推开风萧然,脸上已没了刚进来时的吃惊与不悦,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淡然。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那天仙化人般的白衣少年再次牵着马在落锤镇的小小市集上走着,唇边始终挂着清浅恬淡的微笑。四周的村民纷纷窃窃私语,一早王家小子二牛就把消息传开了,说有个绝色美人来他们镇上寻夫,如今见他这么快就走了,莫非不曾寻到?不可能啊,军队驻扎后根本没起过战事,那也就不会有军士战网或者失踪呀。

  “小公子,你寻到你家相公了吗?这么就走啊,快到晌午了,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一位在路边买菜回家的大娘见莫忧的脸色有些苍白,想他可能一路风餐露宿十分劳累,便好心地拉住了他。

  “忧儿!”结尾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莫忧剑眉一紧,转脸笑着向那位大娘说道:“多谢大娘啊,莫忧真觉得有点累了,就叨扰大娘讨杯水喝吧。”

  远远的一匹白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身穿红袍英姿飒爽,两只宽大的袖子灌满了风,衣袂翩飞黑发飘扬,煞是好看。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下子见到两位美人。路边的村民们心里犯着嘀咕,但见这红衣公子一身华贵而不张扬的装束,脸部的线条如刀雕般冷毅俊美,与那白衫少年的莹润美好截然不同,显然非富即贵,且不好招惹。

  “跟我回去。”风萧然定定地站在莫忧身前,一双凤目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

  这个忧儿,竟然趁他和几位将军商讨先皇遗旨的时候偷跑,要不是早觉得他神色古怪余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只怕他这次又要从他身边抛开了。他心里不满地腹诽着,倒忘记了上次是他自己开口赶莫忧走的,反而把一切都推到莫忧身上,越是对他思念得紧,心里越是怨怼丛生无法释怀。

  莫忧并不看他,只是漠然地将脸别到一边。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就这么在大路中间僵持着。

  四周的村民似乎都感觉到了这股令人冻得发颤的强大气场,纷纷为自己寻了理由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顷刻间一个热热闹闹的丁字路口只剩下这两个互不理睬又互相揣度着对方心思的家伙。

  “殿下,草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何故不能离去?”还是莫忧首先打破了沉默,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毫无畏惧地迎上了风萧然散发着隐隐怒意的粉面。

  “好不容易见了面,你一定要这样气我才高兴么?”见莫忧还是一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风萧然的心里开始慌了,难道他真的还在生气吗?开刚刚看见他的时候明明见到他笑得很灿烂啊……似乎自胸中发出了一声叹息,他还是忍不住又去拉莫忧的手。

  “草民皮厚肉糙,哪里及得上姑娘家的柔荑雪白粉嫩,殿下不要取笑了。”莫忧轻轻抽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什么?”风萧然似乎很难消化他的话,好好的怎么提起什么姑娘家?忽然想起刚才莫忧进来的时候他似乎正和尉迟云莞……该死,怎么让他误会了。

  第43章别后重逢2

  “忧儿你听我解释,莞儿是云天的妹妹,从小跟着我们,我对她的情意就像是对自己的小妹一样,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心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风萧然见莫忧始终黑着张脸,急得捉住他的手就贴在自己的心窝,涨红了脸大声说道:“我风萧然若是心里还有别人,你现在就把它掏出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他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皇子,何曾低声下气的讨好过别人?就是他喜欢莫忧在先,也从不曾这般哄过他半句,反倒是莫忧生性恬淡坦诚不拘小节,时时把他捧在手心里。如今突然间他对自己极其冷淡,竟好像生生地被人挖走了心肝一般,心口痛得无法呼吸,这样俗气肉麻的情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到确实是出自真心不掺一点做戏的成分。

  风萧然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充斥着莫忧鼻腔,他口出呵出的阵阵热气也肆意地挑逗着他敏感的脖颈,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么热切露骨的情话,莫忧心里确实有所感触,只是略挣扎了一番,始终挣不开他死死缠在蜂腰上的手臂,也便半推半就地待在他的怀中不再推开他。

  “若是真这样在意我,大难当前,为何你选择劳燕分飞?”莫忧并不看他,声音有些悲凉,有些受伤,他始终为风萧然不愿意让他与他共患难而介怀。

  “忧儿,再给我个机会。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决不再将你撇下,我保证。”

  “那再也不许摸别人,不管男人女人!”

  莫忧原本埋在风萧然颈窝的脸猛得抬起,两片丰润的红唇正对上风萧然半张着的薄唇,刹那间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暧昧不清,两人早已对缠绵之事食髓知味却又偏偏不得不分离忍耐,如今双唇相接紧紧相拥,一时间脑子里皆是一阵迷乱,也顾不得之前的小恩小怨了,只想狠狠吻住眼前人,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永不分离才好。

  军帐内,两个如胶似漆的身影交缠着,厮磨着滚落到榻上,空气中流连着一股清甜而又淫|靡的雄麝之气。

  “萧然,我好想你,每一时每一刻都想着早点见到你。”

  莫忧一个翻身将风萧然压在身下,火热的手掌早已探入他的衣内频频点火,双唇仍贪婪地含着他的下唇不住吮吸,想到他刚才竟抱着那个白痴都能看出对他流满一地口水的女人,又恨恨地惩罚性地咬了他一口。

  风萧然蹁跹的睫毛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半睁半闭,全身早已被莫忧挑逗地酥软发烫,被他咬了一口后不禁失笑,这个呆子,竟还真跟个小姑娘吃醋了。

  “忧儿,你也太没有自信了,不相信你早已把我的心胸充盈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吗?”

  风萧然被莫忧吻得就快透不过气来,细碎的戏谑自两人缠绵的唇间溢出,却很快变成了阵阵难易自抑的呻吟。原来莫忧早已趁着他凝望着他的脸出神,一只手掌只顾着爱抚他紧蹙的眉头之际,伸出魔爪探入了他的曲线完美的柔软腰际,在那敏感的部位揉捏抚摸了起来。

  “唔……”

  风萧然的身子轻轻一颤,酥软的电流迅速传遍全身,他下面那一直匍匐着的热情也忍不住精神抖擞地昂起了头,硬硬地抵在了莫忧同样滚烫的小腹上。

  “殿下,月余不见,你变坏了哦!别急,让臣妾来好好伺候你。”

  莫忧贼笑着调侃,看着眼前的人两片红唇被他爱怜得又红又肿娇艳欲滴,终于万般不舍地不再跟他抢氧气了,低下头去一口含住他胸前一颗粉红色的蓓蕾,灵舌轻扫柔唇慢吸,另一只手则捏住另一粒玉珠微颤着按压揉搓,直把身下的人挑弄得连连哀嚎,柔软结实的身体忍不住不停扭动。

  “忧儿,别闹,大白天叫人撞见了……”

  “嘘……阿林在外面守着呢,那小子机灵的很,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个样子,他早心中有数了。”

  莫忧温柔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把他的担心也一并吞进了肚子里。风萧然在感情上是个极被动也极单纯的人,刚才回来时两人的身子紧紧贴着相拥而来,他更是满脸绯红眼角含春,别说是一直在他身边伺候早有默契的阿林,就是其他军士也都瞧出了端倪,早就知趣地避得远远的了。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给萧然听的,以免这个脸皮薄的家伙当场羞愤而死。

  第44章小别胜新婚(H)

  风萧然在他的安抚下果然放松了很多,专心享受着许久不曾感受的甜美体验。莫忧见他如玉似幻的脸庞一片沉溺迷离之色,尤显冠世艳绝令人疼惜不已,一颗心不由突突直跳,这样一个由里到外都那么完美的人,竟然对他这么一个一文不名身无长处的小子这般深情,莫非真是他上辈子救人积来的福?

  就在莫忧兀自开着小差的时候,身下的人儿可不满意了,修长的手指有些笨拙地在两人中间不安分地游走着,终于成功地解开了两人的裤带。要知道平日里都是莫忧急着扒拉他的衣服,他可是头一回主动哪。带着一点诡计得逞的笑容悄悄挺起腰身,另两人同样火热坚挺的热情紧密贴合,并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挑逗着。

  “嗯……”莫忧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下腹迅速窜起的热度令他呼吸一阵发急,再看风萧然唇边那抹满意的笑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萧然你真的好坏哦,这么快把我的绝招都学去了,要给版权费的哦!”莫忧往下移了移身形,狠狠吻住风萧然胸前早已红润挺立肿胀发亮的玉珠,双手却紧紧包裹着两人的分身揉搓着,灵巧的食指指腹不住在他那柔润微湿的嫩尖上婆娑着,皮肤上的薄茧带来恰到好处的刺激与触感,甚至轻轻用指甲搔刮着,引得风萧然连连求饶,那紫涨的分身很快滴下了晶莹如蜜的露水,细致平坦的胸膛急剧起伏着,身子微微发颤,缠绕在莫忧肩上的手臂不自觉地越箍越紧,恨不得将这极具撩拨之能事的少年融化入自己的体内。

  “忧儿,我……我……”风萧然压抑的声音支离破碎地淹没在阵阵销|魂蚀骨的呻吟中,一双半睁的凤眸染满了情|欲之色,十指紧紧攥着莫忧的肩膀,虽然他的指甲平短圆润,但过度的用力还是不经意地在莫忧背上留下了道道隐隐红色的伤痕。

  “乖,好好享受,我要让你迷上我,对我如同毒药般上瘾,再也离不了我,再也不能赶我走。”

  风萧然还是从莫忧吊儿郎当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悲戚,知道这次遣他离开真的让他伤心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低头深情地吻住了他的头顶,眼中一阵发酸地看着这个对他一片信赖与依赖的少年。

  与最爱的人这样亲近地耳鬓厮磨身体交缠,莫忧下面的热情也早已肿胀难安了。但顾及到风萧然的身体许久没有被进入过,怕他受伤,便还是强自忍着,让他先享受快感。

  莫忧如痴如醉地舔舐着风萧然胸前的玉珠,板着他柔软如绵的身子两人一同侧卧了过来,一面灵舌与唇齿齐上,把那小巧嫣红的小珠折磨地红透肿透,楚楚可怜极了。

  “唔……啊……忧儿,我不行了!”

  风萧然在莫忧的上下齐攻下终于满足地释放了出来,白灼温热的液体尽数喷在了莫忧早有准备的手掌中,整个人也软到在了他的臂弯中。

  “这么快就想休息了?我怎么办呢……”莫忧唇边勾起一阵坏笑,一面指了指自己身下高高挺立的紫红色玉茎。风萧然面上一红,他是个皇子,一向都是别人伺候他,他哪里这样服侍过别人?但看着莫忧似乎有些期待的眼神,他还是不忍叫他失望,便凤目一闭把心一横,低头凑到了莫忧的下腹间。

  望着眼前的巨大,风萧然有些不知所措地吞了吞口水,一点好奇一点试探地轻轻舔了一下,却换来了莫忧一阵忘情的呻吟。

  他涨红着脸想要继续,却被莫忧一把按住。

  “怎么好让你做这些,还是让臣妾来服侍殿下吧。”他凑到他耳边极具蛊惑地说了一句,便翻身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熟稔地钻到他的股间,开始按摩揉弄着那小后穴洞口上的一圈淡淡皱褶。

  “唔……”

  风萧然在他的抚弄下再度兴奋了起来,身前原本软软趴伏着的热情也又一次抬起了头。

  莫忧将刚才风萧然喷吐出的液体轻柔地涂在他的密穴上,并缓缓伸入一指,在那紧致温热的甬道四壁按压着,搔刮着,引得风萧然的身子阵阵颤动,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揪住身下的被褥,但仍有丝缕低沉的呻吟自唇边浅浅溢出。

  第45章小别胜新婚2

  那幽闭的密穴已久未被人进入,略微有些干涩,却也变得尤其敏感,在莫忧的不断揉弄开拓下,也渐渐适应了过来,甚至有些一张一弛地包裹着莫忧的手指。

  “萧然,你越来越可爱了。”莫忧坏坏地呢喃着,腾出一只手去抚慰他前端也早已抬头的热情。

  “啊……忧儿……忧儿不要……”风萧然低吟着在一阵阵快感中迷失了方向,全身莹润微白的蜜色肌肤开始泛出淡淡粉红的光滑,布满着一层晶莹的密汗。

  “进来,别磨蹭!”他白皙的俊脸如今已经镀上了一层妖冶明媚的红晕,薄嗔娇斥哪里还有什么力道,在莫忧听来完全是要命的引诱。

  “领命!”莫忧在他半露的肩头深深一吻,自己也实在忍不住了,便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十指交握发丝交缠,万般温柔中一个激灵的挺身,瞬间两人都发出了舒展满足的呻吟声。

  “好紧,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很乖哦!”

  看着风萧然迷醉中投来一记杀人的眼神,莫忧恶作剧地吐了吐舌头,抬起他两条修长诱人的大腿开始有节奏地摆动着腰肢,体内急剧上身的高温迅速窜遍全身,每一根发梢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激|情。

  “唔……”滚烫柔软的双唇再度相接,莫忧托着风萧然的后脑倾力吻着,一条灵舌俏皮的在他口中攻城略地无所不至,风萧然也一改以为任他为所欲为的性子,竟勉力地回应着他,两人一时吻得难解难分,身下也一片火热。

  莫忧生怕风萧然片刻就会消失般紧紧地扒着他的肩,一边孩子气的在他耳边啃咬吹气,竟很快就释放了出来。

  “这么快?”这回轮到风萧然取笑了,用莫忧的话说就是他那是充满诱惑与鼓励的邪佞一笑,令他刚刚发泄完的欲|望有一次抬了头。

  风萧然讶异地感觉到体内的东西再一次以极快的速度胀大,密穴再一次被填满,错愕地盯着莫忧的脸说不出话来。

  “老婆,别愣着呀。真当我不行啦,我要是不行了你下半生的性福怎么办哦?刚才是太激动了嘛,这次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实力!”

  虽然风萧然听不太明白莫忧所说的性福是什么意思,但身体里那叫嚣着的奔放热情他却能真切感受到,不由凤目流转浅浅一笑:“你这个傻小子。”

  晚灯昏黄微醺,暮鼓雁啼沉沉。

  莫忧趴在长榻上饱饱睡了一觉满足的醒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正要将身边的人儿揽入怀中,却发现摸到的只是平整微凉的床铺,早已空无一人。

  萧然?

  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撑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穿着干净舒爽的亵衣,身上还盖着薄毯。淡淡的暖意从心头升起,连日的日夜策马狂奔,他早已体力透支疲累不堪,隔着帐帘看过外面的夜色,天竟已经全黑了,这夜霄云是属猪的吗?从上午睡到了晚上……

  摸着瘪瘪的肚子爬下了床,好饿啊!目光扫过床边的小圆桌,一叠晶莹的白糖糕正安安静静地摆着,面对自己最喜爱吃的糕点,他立刻老大不客气地扑了过去,嗯……酥软香甜,入口即化,太棒了!

  他家老婆好体贴,好可爱呐,唔,唔……他嘴里塞满了糕点正兀自高兴着,忽然发现屏风后面似乎有人低语的声音。

  咦?他拿着糕点轻声地移步屏风面前,探出了半个脑袋,原来是风萧然和尉迟云天等五位军士在商议事情。

  风萧然早已换上了一身整齐挺拔的长袍,长发一丝不苟地朝后束起,更勾勒出脸部冷毅绝美的曲线和白皙高贵的脖子。尉迟云天正弓着背低低地说着什么,他只是靠在椅子上懒懒地听者,一言不发,却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阴狠的气息。

  “谁在那里?”尉迟云天的副将刘成首先发现了莫忧,几人的目光同时朝他身上射来,莫忧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披了一件日常的堆纱长袍便走了出来。在场的人除了风萧然和尉迟云天,纷纷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

  风萧然当然知道莫忧给这些久在军中的大汉带来了怎样的视觉冲击,微微蹙眉,招手示意他过来自己身边,长臂一带将他纳入怀中,宽袖不着痕迹地掩去了他领口的一点春光。

  “参见王妃。”

  尉迟云天率先行礼,其他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躬身行礼,却始终不敢抬头。

  “各位大人免礼吧。莫忧不是女子,没有那么多忌讳,大家还是自在些的好。”莫忧想着这些都是风萧然的心腹,在这节骨眼上全都是用得上的人,自然要笼络着些。再转头看了看身后紧紧拥着他的人,见他向自己投来了鼓励的目光,这才心安下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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